不舒服,休息一晚上不摆摊,可我紧赶慢赶六点多赶到家,你并不在家。”林珩停顿半秒,又说:“我以为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到楼下找王奶奶聊天,于是我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就下楼去找你,可你不在王奶奶家,我还打电话给了江院长跟炜哥,你也不在他们那儿。”
何乐像是嚼了颗没腌入味的话梅,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能从林珩的讲述中,想像林珩开完会,拿到手机,看到他的消息就急急忙忙往高铁站赶的画面,然后揣着给自己一个欣喜的心情赶到家,迎接他的却是打开门空荡荡的屋子。
何乐还能想到林珩在王奶奶家等他的心情,执拗地不愿回家等他,执拗地不愿给他发消息,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那种心情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的磨人情绪。
没腌入味的话梅最终落到何乐心口,变成猫爪狠狠挠了他一下,将他那点不高兴挠成了悔意。
他为什么要在今天出门请杨珵吃饭?
何乐要开口,林珩朝他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说话。
手心抓在沙发背上,骨节泛白,林珩声音异常平静,语调却有些缓慢,没到酌字酌句的程度也差不多:“我在王奶奶家修剪了盆栽,帮忙做晚饭,又吃完晚饭洗了碗,还聊了会儿天。可是乐乐,我想知道,从我回来到你回来,三个多小时,身体不舒服的你,在哪儿?在跟谁喝的酒?”
林珩说完话,深邃的黑瞳也彻底盯着何乐。
何乐感到一阵压迫感,他浑身不自在,既有悔意,又心疼林珩。他说:“杨珵回来了,我欠他一顿饭就.......”
“你和杨珵一起喝酒?”何乐话没说完,林珩打断他,声音变了温度:“只有杨珵?”
何乐犹豫几秒,还是如实说:“还有唐明。”
林珩看人的眼神忽而凌厉,随后将沙发上的西服狠狠摔在地板上,转身又要摔卧室门。
何乐连忙拉住他手腕:“小珩,我们聊聊。”他知道林珩听不得唐明这个人,但他之所以不想瞒着,就是想趁这机会把俩人上次的误会解开。
可林珩强忍的怒火,随着唐明这个名字的出现再也压制不住了。他鼻息间的气全乱了,瞪着何乐,讥笑道:“聊什么?聊你终于找到人生伴侣,嫌我烦人多事?聊你身体不舒服也要找别人喝酒?还是聊聊一路悬着心赶回来的我太多余?”
林珩突然变脸,一样俊逸的五官,此时拼凑出的却是强硬又讽刺的表情。何乐半晌才回过神:“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想你自己?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今天回家。”
不可思议。
眼前的人真的是林珩?
眼前这个冲他一句一个讽刺的人,是曾经那个喜欢在他身上蹭脸撒娇,乖顺的林珩?
诧异之际,何乐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林珩会说出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几乎是为了印证何乐的猜想,林珩的手机来了电话铃声。
林珩忿忿掏出手机划掉,何乐只是神经反应扫一眼,却看到屏幕上江宁的名字。他脑袋“轰然”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江宁跟林珩一直还有联系,林珩会不会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唐明这个人多体贴儒雅,哪里像我,连穿个衣服都还要你帮我找。”按掉电话的人依旧讽刺不断,讽刺唐明,讽刺何乐,也讽刺他自己。
何乐原本想说的话接不上了,他满脑子都只有江宁的名字,他本能地说:“小珩,你不要这么说话。”
“‘你不能’、‘你不要’、‘你必须’,你只会把我当个长不大的弟弟一样要求命令我吗?”林珩冲到何乐跟前,低声吼问:“你要我怎么我就必须要怎样,我是你架子下的傀儡?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你的另一个弟弟?
林珩双手死死捏住何乐的肩头,强迫自己把最后一个问题吞回肚子里。
何乐瞪着林珩,睁大眼睛,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这是林珩对他说出来的话?
林珩一直以来是这么想他的?
这一刻,何乐多日来不安的情绪像是战争前线的地雷被引爆,一个接着一个轰炸他的身体。
炸飞了话梅,也炸飞了猫爪。
林珩一通宣泄后意识到自己过了头,而何乐脑子完全一片空白。随着两人都沉默如石,屋子一时间陷入死寂,都能听到阳台外谁家深夜遛狗的犬吠声。
“小珩。”
不知过了多久,何乐深深换口气,他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身体里的凌乱摁住,艰涩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拿掉搭在他肩头的手,缓缓推开些对方,还是想好好跟林珩聊聊。
“我知道你升总监后变得很忙,但是...”何乐感觉自己得扶着点什么,他后退几步靠着沙发扶手坐下:“但这不是你这段时间任性的理由。你抽烟喝酒我能理解,为了应酬在所难免,手机上消息不回复我也能替你解释为是忙工作不得空。”
想起自己曾经跟林珩约定的不喝酒、不抽烟,何乐只觉得幼稚可笑。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你想不想。
“但是你在床上给我转账是什么意思?你在家也对我爱答不理,不让我再插手你的日常生活你又是什么意思?这些都不是你工作上忙能解释得通的。”
“你因为担心我赶回来想给我惊喜,可我不在家给你带来失落,是我让你难受了,你不高兴我也心疼,但我事先不知道,你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何乐舔了舔唇,抹把脸:“我跟杨珵、唐明就只是朋友吃顿饭,尤其唐明,我跟他说是朋友都勉强,我不知道你介意他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他对我说出刚刚的那番话,还是说刚刚那番话在你心里藏了许久,小珩....”
“哥。”林珩喊他。
何乐身体一僵,虚焦在拖鞋面上的视线好半天才移到林珩的脸上。他看见林珩定定地看着自己,没有刚刚的愤怒,而是一种难受,很委屈的难受。
“我确实变了,我长大了,也成熟了,我现在是部门总监,秦总说我以后也会是公司的总经理,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麻烦你...”林珩停下话,突出的喉结上下浮动他才继续说:“麻烦你不要,再把我当一个不成熟的弟弟去看待。”
我想你把我当一个成熟的男人,像唐明那样的男人。
林珩后一句实在说不出口,目睹了何乐与唐明的亲密,他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来,太像个乞讨的狗了。
他不介意当狗,和他不能接受何乐施舍。
何乐本来就是他的,从头到脚都该是他的!
十八年来的每一天都是他的,以后的每一秒也都该是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