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客栈内,阳光透过纸窗,洒在古朴的木板上,给静谧的房间染上一抹柔和。
萧枉笙坐于床榻,长舒一口气:“终于达到炼气巅峰,接下来便是那筑基之境。”
然而,正当此际,他却未选择趁热打铁,继续闭关修行。
而是站起身,步伐中带着几分决绝。
筑基,修士生涯中的第一重天堑,一旦跨越,便是生命的重塑与升华。
无数求道者在这门槛前止步,终其一生难以突破。
筑基之路,绝非仅仅是水磨功夫,期间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尽管萧枉笙胸有成竹,已有十足的把握做到人道筑基,但他并未急于一时。
筑基,不仅关乎修为的飞升,更深远影响一个修士未来所能达到的境界。
他曾因资源所限,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人道筑基之路,时至今日,那份痛楚与遗憾仍旧令他记忆犹新。
一旁,长命锁见萧枉笙停下了修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样子,是准备活动筋骨了。赵兴那小子,可是催促了好几回。”
此前,萧枉笙已将自己遇袭的消息告知赵兴。
赵兴在简单叮咛他好好休养之后,便未再多加询问。
但昨日突然派人频繁催促,显然遇到了棘手之事。
萧枉笙沉吟道:“事不宜迟,该是时候行动了。”
随即,他踏出了长天客栈,迈向巡访司,只见赵兴正坐于厅堂之上,眉头紧锁,满是焦虑。
见到萧枉笙,赵兴是惊喜交加:“柳兄,你伤势可大好了?”
萧枉笙轻轻点头,神色淡然:“已无大碍。倒是赵兄,近日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赵兴面露无奈,语气沉重:“自那次捕役事件后,接连有数名捕役遇害,且地点分别位于苏、赵两家,苏、程两家,以及楚、赵交界处。”
言及此处,赵兴神情黯然,显然深受此事困扰。
萧枉笙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赵兄,敌暗我明,若他们意图混淆视听,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借机召开四大家族紧急议会……”
萧枉笙语气平缓却蕴含深意,每一个字仿佛都精心雕琢。
赵兴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拨云见日,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然而,这份明悟很快收敛,取而代之地是一阵忌惮,萧枉笙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
……
即日下午,巡防司大厅。
四大家族的代表们依次落座。
木雕精致制的座椅,与他们身着的华服对比,不由得黯然失色。
楚家派来的楚子瑜,虽非族长,却自带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静坐于大厅,格外引人注目。
其余家族的族长们纷纷侧目,神色各异,但却无一对楚家此番行事感到不满。
墨城之内,碧霞仙门的名头足以让任何势力忌惮三分。
大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沉寂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兴端坐于主位,他的身影在高悬的烛光下拉长,神情显得格外坚定。
四周,四大家族的目光如同锐利的箭矢,无声地在他身上穿梭。
虽然他们并未动用修为施压,但光凭眼神中的威严就足以令人心生寒意。
赵兴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死寂:“诸位,今日特邀请各位莅临,乃是为了一件极为严峻的要事。”
语毕,他刻意停顿,继续道:“近来,四家族边缘交界频发捕役遇袭事件,死者接连,此事关乎各家族声誉,亦影响墨城安宁。我恳请各位,严肃处理,查清真相。”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四大家族的代表们皆是面色凝重。
这时,苏家族长苏远舟,拍案起身,声音震耳欲聋:“赵兴!你有何等身份,胆敢在此对我们指指点点?我苏家世代清明,岂容你等信口雌黄!”
言罢,他怒目圆睁,脸颊因激动而涨红。
程家族长程飞紧随其后,脸色铁青,语气冰冷:“赵兴,巡访司的牌子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底气。你一个赵家后辈,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当我们三家没人了吗?!”
赵兴脸色尴尬,正欲辩解,一旁的赵家族长赵崇山却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列位稍安勿躁,赵兴虽年轻,却向来秉持公正,未尝有丝毫私心偏袒赵家。眼下的危机,乃系四家族共同之祸福,团结一心,方为上策,非是相互攻讦之时。”
楚子瑜适时发声,他的语调温和却暗含锋芒:“诸位族长,与其在此争执不休,不如务实些。若真有人意图离间,我们这般争吵,岂不是正中其下怀?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解决之道为上。”
然而,这样的调解并未能完全平息众怒。
苏、程二族长的言辞愈发激烈,场面几近失控,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此时,萧枉笙静立于赵兴一侧,他沉默不语,唯有深邃的眼眸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赵兴感到一阵头疼,身为炼气期的他,主持这样高级别的会议确实力有不逮。
苏、程两家步步紧逼,正当赵兴语塞之际,萧枉笙忽然开口:
“巡访司行事,向来公正无私,如有异议,不妨公开讨论。时局之下,魔修肆虐,隐患不除,后患无穷。”
此言一出,本已紧张的氛围瞬间点燃,金丹强者的威压再无掩饰,沉重的会议桌在无形的力量下颤抖,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响。
苏家族长怒不可遏,厉声质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四大家族出此狂言?”
而萧枉笙却从容不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下柳云溪。倒是苏家族长,据我所知,苏家今日刚有发现魔修踪迹,你急于转移话题,莫非您想掩盖什么?”
此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本已动荡的局势更是扑朔迷离。
被萧枉笙泼脏水,苏族长怒火骤然升腾:“乳臭未干的小子,休得信口雌黄,倒打一耙?依我看,你才是真正与魔修勾结之人。”
言毕,他周身气场涌动,显然怒极欲动手,但终究碍于场合,硬生生压制下了这股冲动,只余下重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萧枉笙面对苏族长的怒斥,面容依然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悠悠道:
“苏族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或许在贵家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真有一位与魔道有瓜葛的先祖,只是未被后人知晓罢了。世事无绝对,不是吗?”
说罢,他轻轻侧首,目光流转至程家族长程飞,那眼神中藏着一丝玩味:“程族长,您的看法呢?”
程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眼神闪烁不定,回应道:“柳公子所言极是,此事需谨慎对待,不可轻率下结论。”
话音刚落,程飞便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妥,脸上掠过一抹懊悔之色,但言辞已出,如覆水难收。
庆幸的是,他的回答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众人在短暂的思考后,选择暂不追究,将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眼前的问题。
赵兴适时站了出来,打破了逐渐升级的紧张气氛:“当前首要任务,是揪出潜藏的魔修,望四大家族能够极力配合巡访司的调查。一旦魔修之患得以清除,我方自会撤离,绝不多做干预。”
赵崇山立即表示支持,楚子瑜也默默颔首,他们的态度明确,使得压力瞬间转移到了尚未表态的苏家和程家身上。
在长时间的对峙后,苏家与程家最终勉强同意合作,气氛虽然仍旧紧张,但至少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会议结束,四大家族的代表陆续离开,步伐或沉重或轻松,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
然而,楚子瑜却并未随着人流离去,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在空旷的大厅内游走,仿佛在思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