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冷月给两个孩子讲了些故事,天色渐渐晚了,她家的男人回来,家里开始热闹。
屋门吱呀一声,冷月家的男人扛着农具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天的疲惫,却也掩不住回家的喜悦。他一边解下身上的衣物,一边和女人低声交谈,询问着一天的琐事。两个孩子围绕着父亲,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的趣事,整个小屋被欢声笑语填满。
冷月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女人一脸幸福,又劝了几句,见冷月还是不为所动,只好遗憾作罢。
冷月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底说不羡慕是假的。
曾经她也……奢望过的。
冷月告别,回到简陋的屋舍中,窗外的天色渐渐被墨色浸染,星辰点点,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繁华的街道上。
冷月踏上街头,立刻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街道两旁,原本稀疏的巡逻士兵如今变得密集起来,他们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神色严肃地来回巡逻。
冷月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加快脚步,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注意到街上的行人也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时投来好奇或担忧的目光。
来到学堂前,冷月远远便看见管事的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见她到来,管事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冷姑娘,你来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冷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却更加确定,这个平静的小城,似乎正酝酿着一场不小的风波。
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冷月皱眉。她应该清理好了自己的信息才对。
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咱们这儿啊,也是出个状元郎咯!”
管事的笑着说,但眉眼间却是化不开的忧愁。
冷月心里松了口气,试探道:“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可……”管事的叹了口气,望向远处那朦胧的山影,“状元郎家贫如洗,赴京赶考的路费都是村里人东拼西凑的。他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他那病重的娘可怎么活啊。”
冷月默然,只见月光洒在斑驳的土墙上,映出那管事的佝偻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仿佛能体会到那状元郎背井离乡,肩负全村期望的沉重。
而那位病重的母亲,她的眼中定是充满了不舍与期盼,期盼着儿子能金榜题名,荣耀归乡。
管事的又叹了口气:“咱们这儿庙小,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住这座大佛呢。”
他看着冷月,心里一动:“对了,那谁娘不是问过你,有没有说亲的想法,”
管事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人家现在可是状元郎了,之前听说你的条件,也挺满意的呢……”
冷月皱了皱眉,摇头道:“人家哪里看得上我。”
说完就借口进屋去了,也不管人家反应,进去之后还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人来接状元进京,冷月转念一想,可别是她认识的人才好。
好不容易的安稳日子,她可不想就这么被打断了。
所幸这批人不是来寻她的,冷月一整天都在学堂没出去,也没撞到什么人。
但当天傍晚,她刚下堂,就见着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冷月愣了一下,怎么是他?
这人是班里一个学生的哥哥,平时对她多有关照,听说他们有个病重的母亲……
冷月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不会吧……?难道他就是那个状元?
冷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她快步走向那人。
“严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的身影显得愈发挺拔,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
他的眼眸深邃,似乎藏着无尽的忧思和疲惫。
见冷月走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冷姑娘。”
“不知道婶子和你提过没有……我娘亲她,临走前的遗愿就是希望我成家。”
严良朋垂着头,脸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进京路上遥远艰辛,她怕是……很难过去。”
冷月眼皮一跳,心道果然。她装作听不懂,装傻似的笑了笑:“那真是可惜了。”
见她不为所动,严良朋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但还是又开口道:“能不能求姑娘帮我这个忙。”
冷月顿住,掩住眼底的不耐。看到严良朋站在日光下,脸上写满了郑重与期待。
“姑娘,我……”严良朋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冷月,“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但我娘亲的遗愿,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若姑娘愿意帮忙,我严良朋此生定当铭记在心。”
冷月思虑片刻,还是拒绝道:“抱歉,我不能帮你想。”
她垂着头,声音带了点冷漠:“你也知道,我是个女人,就算是假的,以后在镇上让我怎么过?”
严良朋被拒绝的干脆,一脸尴尬。又有些着急:“我……我其实……是喜欢姑娘的。”
冷月狠了狠心,还是打断他,说了下去:“我以前……也有过心悦之人,非完璧之身,恐怕配不上公子。”
“京城天地广茂,定能有适合公子的人选。”
“而且吉人自有天相,你娘亲在京城也会寻到好医师。”
冷月说完,也不看对方的脸色,就转身走开了。
严良朋愣在原地,他仿佛被霜打了一般,脸色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中的失落,但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石头,说不出的苦涩。
他抬头望向窗内,冷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那扇半开的窗随风摇曳,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