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不是为了给你过好日子,我需要跪睿王吗!”
周芸贤将手攥起,
“我丢了官爵,你也看见日子多难了!你能不能不要揪着我把你送人这事一直记在心里和我闹没完!你几个月没回家烧菜做饭了?!我娘死你出席了吗?”
“我...”
周芸贤不给沈江姩机会说话,“我爹,我弟弟,我妹妹,还有环儿,你管过吗最近!环儿功课都退步了!你这个当娘的有责任心吗!别忘了环儿可是过继给你了的!”
沈江姩只觉得窒息,和离了,她为什么要管他家人和他和别的女人的儿子,而且,他处处威胁她家人,凭什么要求她回周府照顾他家人,自私鬼,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久她道:
“我知道了,明天去东宫我会配合你们的,不是御前闹事整东宫吗,我配合,可以了吗。”
她要保持冷静,把睿王和周芸贤带到明日的东宫婚礼,让他们按照东宫的计划上钩,除了这个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当下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周芸贤在门外,将手放在门上,“娘子,你开门好吗,咱们俩已经多久没有恢复到过去七年多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中了?开门嘛,我心里也很苦啊,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开开门,给我锤锤肩啊。”
沈江姩在墙角缓缓的坐下来,周芸贤在门外说了挺多话,她后面失神了,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大多是埋怨她不体贴,不贤惠,不为家付出的话语。
她不知道她还要怎么对周家付出,她两手被蜡油烫的水泡,脚底琉璃刺的伤,不都是他带给她的伤害吗。
沈江姩将小盒子拿出来,屋里头暗,她将小盒子打开,夜明珠将她面前一方天地照的暖暖亮亮的。
-孤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只希望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在你希望保护孤王的同时,孤也希望你做回小时候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啊-
她记起宋煜的温柔,以及将她抱在怀中那种安心的感觉,不由眼眶湿濡了。
宋煜的亲信和长辈都不喜欢她,她明白是因为自己条件不如宋煜,也没有受人景仰的功勋,她谁都不怪,她默默的想,她不要插科打诨了,她要努力上进。
窗棂一响,有人影从窗进得来,竟是宋慕之,沈江姩都怀疑宋慕之时时关注着她。
宋慕之伸出手来,“沈江姩,我带你离开。”
沈江姩看他手片刻,“军医五六月才启程呢。我当下不走。”
“手和脚不疼吗。”宋慕之说,“宋煜身边的人不欢迎你。”
“疼。”沈江姩小心收起夜明珠,“宋慕之,我不走。宋煜有计划。我走了睿王会生疑。我要把睿王带到宋煜面前。”
***
皇宫*御书房
宋煜将护送沈江姩去姑苏散心的任务交给燕青后,他在御书房又继续理政,辽东的事情结了之后,又面临新兵招募,去支援北方灾乱暴动。
谢锦言道:“燕青是上京护城大将,带兵领导力较强,带队有经验。爷不必担心路上出岔子的。”
宋煜看看天色,已经入夜亥时了,这时间段,沈江姩应该已经出了京郊了,不知路上衣裳带够了没有,她会趴在车窗上看风景么,会将手伸出窗去接树上落叶。
他将手中毛笔搁下。
随即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她铺在枕上的发丝,细嫩的肌肤,嫣红的唇瓣,她的嗓音,她在他怀里是那样的契合,她动情时是那样的惹人怜惜,她的一切都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希望时时和她在一起。
-我偷够了-
他也是。她需要一个名分,他也需要,他一直希望等到时机成熟再给她名分,当下他希望将自己和她的事情向皇帝坦白。在明日睿王揭穿前,先行坦白。
“去叫宫人打听一下,今上从炼丹室回乾清殿了吗。”
明日睿王同周芸贤来闹,势必将沈江姩曝露在帝后视线之下,在那之前,他需要去皇帝面前,谈一谈,将对沈江姩的损害降到最低,所有骂名他一己承担就是了。
宋煜将眸子睁开,眼底已有些难以克制的情愫,他从衣襟拿出他曾经剪下她发丝,和他发丝一起做的发结,捏在指腹间摩挲。
昨日在灵翠山脚的客栈,他其实带了避子药的...
他不是有毒的怪物了。
但可惜她不在易孕期内。
谢锦闻言,当下里说:“是。”
“您思念夫人了么。”谢锦看了看殿下的面色,说道:“夫人过一二个月就从姑苏回来了,很快的。”
宋煜眼眶倏地红了,“啰嗦。”
谢锦寻思这怎么还把眼圈给劝红了,是一二个月太久了么,自己这个乌鸦嘴还不如不劝,但殿下这就有些太黏人了吧,那不是早上刚分开么,委屈的模样一点不像那位将邱家满城狩猎,骨灰沏茶的嗜血的殿下。
谢锦即刻叫宫人去打听今上的消息,过得片刻,宫人回来给谢锦传话。
谢锦回到书房,对太子回禀道:“宫人说皇上从炼丹室回寝殿一会儿了,这时候传了妃子在说话,您有事过会儿再过去,妃子回住处去了,您再过去。”
宋煜颔首,又过片刻,宫人说那妃子已经说完话,被轿子抬回去了,太子有事可以去乾清宫求见了。
宋煜便拉开抽屉,从内里拿出一张写着生父籍贯的字条,正是当年父亲雷霆大怒,摔在他脸上的字条,薛琪龄暗中唆使宫人将这字条塞进了母后的床榻被褥之下,又假意借打扫搜了出来,致使东窗事发。
字条上书:安徽淮南宋家七郎之子出生时七斤一两。
就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今上多年前查遍了淮南所有姓宋的人家,却始终没有找到有哪个宋家有七郎,所以作下心病,始终搁在心里。
那一年今上冷落宋煜的母亲,将宋煜打入冷宫,将他母亲幽禁长春宫后冷院,今上的愤怒令整个淮南和皇宫都为之胆战心惊,姓宋的人家都人心惶惶。
宋煜将写有宋家七郎之子的字条叠整齐,搁在衣襟。
这字条他保留了七年,每每在冷宫绝望坚持不下去了,他就拿出来看看,他就想啊,旁人这样冤枉他,害死他娘,他得活着出去,把仇报了。
那时还日日想着出冷宫,报复他的姩姩,如今想来,委实后悔,若早知姩姩做的一切,在冷宫日子会好过许多吧,心理上起码是温暖的,不会是绝望的。
他立起身,问谢锦道:“那个宫人从地牢带出来吧,孤带她去一趟乾清宫。”
宫人是指被宋曦文派人保护(监守)在皇陵之人,宋煜布线半年多,终于谢锦逮着机会,在多次以皇陵安全为由‘视察’皇陵时,恰逢此宫人负责给皇陵后山挑水,在树林掩映处被谢锦纵出去打晕套了麻袋,随即放回一个替代接着挑水去了,宋曦文并未察觉异样。
宋煜踩着月色将蟒靴迈入乾清宫。
谢锦提着一只大麻袋,这是一只亚麻色的麻袋,纹路是弯曲略带些格子状,谢锦在集市上买的,店家要十文,他深受殿下熏陶,本着会过日子的原则,搞价到七文将麻袋拿下,毕竟是自己掏腰包,还是得节省的,七文不好意思找殿下讨要啊。
宋煜来到今上门外,他下意识的将发丝整理整齐,把衣领和衣袖也弄平整,随即叩响门板。
皇帝正在殿内和魏忠下棋,听见敲门声,又听宫人禀报:“皇上,太子爷来看望您了。”
皇帝闻声,当下心中一动,他这长子监国很是负责尽心,他暗地里找臣子询问,都对太子处事赞不绝口,说他那个认真较真的性格有他当年的风范。
皇帝屁股刚离了凳子要去开门,可记起太子那张和自己不相似的面孔,又颇有些隔阂,“进来吧。”
宫人开门,宋煜进得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