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戟把在这呢!”
咣当一声,三名少年昂首阔步,一脚踹开九华武馆大门,走了进来。
为首少年身着青色长袍,手里拿着那半边戟柄。
腰间别着一古黄色卷轴,另一侧配有长剑。
三人不像练家子,反而像出来游玩的富家公子哥。
哪家不怕死的小孩被放出来了?
所有人傻眼。
杜英武的喜怒无常,在建兴城是出了名的。
常人不小心招惹到对方,跪在其面前哭爹喊娘都是正常。
如今杜馆主武道更进一步,孙子又被仙宗看上。
城内谁还敢贸然招惹对方,更逞在人家八十岁宴席上出手?
“大胆!”兴荣虎目圆睁,气血沸腾,压迫感呼之欲来,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
在座宾客瑟瑟发抖,面孔苍白无比。
“黄口小儿,找死!”
嘭!
地面炸开一个大洞,兴荣身影消失在原地,手持那柄断戟,向王冉头顶砸去。
轰隆!
下一瞬,包括杜英武在内的多名武者瞳孔急剧收缩。
只见烟尘四起,墙壁之上镶嵌了一人。
“大胆!”杜英武终于坐立不住,一掌将桌子拍碎站起身来,“你等何人,难道不知今日是我杜某人寿宴!?”
王冉不急不缓,把腰间那羊皮卷抽出,打开。
“建兴城,杜英武,九华武馆第五任馆主。”
“幼时便展露出习武天赋,被上任馆主收入馆中。”
“无父无母,乃是孤儿一名。和野狗抢食,同地痞争斗。”
“年幼时的境遇,为其日后乖张性格垫下基础。”
杜英武勃然变色,“闭嘴!”
龟龟。
这仨小子是真来搞事的啊。
一时间众宾客噤若寒蝉。
王冉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念叨,“十四五岁时,武道有所精进,正值气血方刚,隔壁家张妇人身姿婀娜,令你难以自控。”
“一日,你翻墙而入,一掌将其丈夫劈死,并对妇人实施不轨后将其杀死。事后对现场进行伪造,却不料还是败露。”
“若非当时馆主保你,浸猪笼怕是跑不了了。”
“尝到甜头,还没有受到惩罚,你心思越发膨胀,没觉得自己有错,仅仅觉得不够心细。”
“大概半年后,你盯上城东一同岁少女……”
“十八九岁,当街杀人,仅因怀疑卖首饰的摊主多收你20文钱。”
“同岁……”
“我让你闭嘴!”杜英武怒不可遏,顾不上揣测王冉身份,卷起精钢长刀,飞冲而去。
“退下!”师妹关玉莲一声娇喝,尚未看清她的动作。
就见杜英武怎么冲上来的,便怎么退回去。
长刀跌落在地,右臂鲜血淋漓。
这……
一名少女便逼退了九华武馆的馆主?!
不对!
众人定睛一看,少女手中剑刃闪着盈盈玉泽,气息凌厉非凡,分明是件灵器!
这种放家里都得供起来的宝物,被她随意配在身上。
她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杜某从未得罪过你们吧,以至于大闹我的寿宴。”杜英武一脸阴鸷,扫过那长剑后,闪过一丝贪婪。
胡平,关玉莲二人静静站在王冉身边,一言不发。
场中唯有王冉振振有词的声音持续传入每个人耳中。
“二十岁出头,与妻子结婚,某日发现妻子偷人,暴怒之下,屠尽对方一家四口以及废掉妻子。”
“尽管事后发现只是一场误会,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猜,这件事应该对你性格影响也不小。”
“那年你与他馆弟子比武,战败。恰巧有一夫妻做小本买卖,你气不过,将摊子砸烂,将男方双腿打断,整日只能在床上度过。”
“三十岁,与当时巡查司主簿勾结……”
“四十岁……”
“……”
一桩桩事件悉数而出,气的杜英武身体发颤。
“当年,你师傅本来十分看好你,却也深知你的品性。”
“念在师徒一场,终究没狠下心来清理门户,想着你年岁大些,说不定能醒悟过来。”
“啧啧,他若知道你现如今烂泥巴扶不上墙,怕不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狠狠给你一个大B兜。”
王冉合上卷轴,“值得一提的是,第五任馆主本来打算给你师兄,你意外知道这件事,毒杀师兄与师尊,成功上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是弑父啊。”
“这五日我在城内搜集你的信息,没想到还真触目惊心。”
“败类,是真败类。能活到八十岁,你运气属实不错啊。”
“放屁!”杜英武气势更加凶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来便是,何必编造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当……”
“杜英武!”
又一声大喝,一名佝偻男子缓缓走来。
衣衫破碎,面容蜡黄,走起路来颤颤悠悠,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活脱脱就是街边乞丐。
还是行将就木随时都会咽气的那种。
这又是谁?
杜英武仔细打量对方,感觉莫名有些眼熟。
忽然,他眼睛瞪大,“你……这不可能!”
“想不到吧,我还没死。”男子用脏兮兮的手掌摸了摸脸。
盯着杜英武的目光,恨不得能把他吞下去,“当年你对我和师尊下毒,断我经脉,毁我丹田,将我坠下悬崖。”
“但你可能想不到,我恰好挂在崖边一处凸起,又恰好身前有一灵果。”
“吞下后,将我伤势恢复了些。”
“可惜那灵果年份不长,不能将我完全治愈,这几十年来我小心翼翼的活着,想要复仇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比杀死我还要难受。”
“我愈发年迈,而你气血正盛。我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复仇,却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今天。”
真是他!曾经的九华武馆大师兄!
在场有和杜英武同时期的武者,顿时将这男子认了出来。
几十年前九华武馆馆主与大师兄身死之事,闹的满城皆知,后来杜英武接手武馆,非但没有让武馆继续走下坡路,反而硬生生把武馆发扬到了今天地步。
可若他弑师一事为真……
“你到底是什么人。”杜英武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他死死盯着王冉,这一切,全拜这小子所赐。
“建兴城,九华武馆杜英武恶贯满盈,仗势欺人,纵容门下弟子鱼肉百姓,一城居民积怨已久。”
“我王冉不是什么恶辈,给你几个选择。”
他手掌一挥,关玉莲心领神会,将手中灵器掷出,落在杜英武脚边。
“一、自废武功,遣散九华武馆,并向民众道歉。”
“二、遣散九华武馆,向民众道歉,并自废武功。”
“三、向民众道歉,自废武功,并遣散九华武馆。”
“咱是个讲道理的人,怎么选,你自己决定吧。”
王冉掸掸衣角,表情淡然。
关玉莲悄悄咽了口口水,余光扫过他面孔。
像,真的像。
周宗主装杯的架势,你确实学去了几分。
不过……临走前魏长老说的没错:
“别看王冉是大师兄,但这孩子吧,受周宗主影响太深。”
“在宗门时还好些,出了宗门,你多担待着点,万一他有哪不太对劲,要及时提醒,别让外人以为咱们剑宗弟子都是这样。”
她犹豫片刻,悄悄拉了拉王冉衣角,得到了一个肯定眼神。
冉哥……
我是说让你悠着点,不是在夸你装的好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