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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30岁生日。
从早到晚,保管在尚策那里的手机一直叮叮当当地进消息进通话,偶尔有需要应酬的,他会亲自接一下,跟对方寒暄几句。
如果在国内,少不了还有三五好友为他办的生日宴,吃吃喝喝玩玩。
这就是生日对陆政而言的全部意义。
是而他也没太把今天放在心上。
况且,他不喜矫情,更不喜自己矫情。
可此刻女孩忽然出现在北欧濒临极昼的灰淡日光下,一袭黑色风衣长裙,克莱因蓝围巾松垮垮挂在细弱的颈间,长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
陆政还是不可避免地无法自拔地陷入一种极度清醒的狂热之中。
愈疯狂愈清醒,愈是清醒,愈是让那疯狂更加肆无忌惮地冲撞他的神经。
他清晰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
陆政牵着程若绵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
陌生的城市,光怪陆离的陌生世界。
地毯柔软,她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不真切。
十个小时的飞行,她舟车劳顿,需要洗澡换衣,可陆政没给她这个机会,携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程若绵才意识到,他没戴套。
他没预料过她会来,自然没有准备。她没有预料过一来就是干这事儿,自然也没有带。
她拼命推他,说,万一怀孕怎么办。
陆政纹丝不动,“那就生下来。”
他的口气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他们已经结婚备孕,就等着孩子降临了似的。
那一瞬,程若绵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好似她和陆政的孩子已经降生,而她即将和她妈妈程雅琴一样,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陆政察觉到了她突然的紧绷,哑着声,近乎于磨出来的低嗓,“给我生一个,不好吗。”
透过淋淋落下的水流,程若绵凝视他,很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的濒临失控。
他晦暗的眸,因为极度兴奋而偾张的肌肉,急促凌乱的呼吸。
他整个人都在燃烧。
她没再说话。
-
洗完澡,陆政打内线电话给她叫了一份晚餐。
打完一回身就看到程若绵窝在沙发角落里,正低着头看手机屏幕,像在研究什么。
头发还没吹干。
陆政去拿了吹风机,站在沙发前给她吹头发。
吹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往后捋头发,仿佛妨碍到了她看手机,甫一吹完,陆政就抽走她的手机,“看什么呢?”
她人都到这儿了,还把全部注意力凝在什么破手机上,也不抬头看他一眼。他低头看手机屏幕,本以为会是工作,那界面却停留在某个社交软件上,搜索框上写着:
「在哥本哈根如何购买紧急避孕药?」
陆政默了足足有四五秒,才
开口,“……这种事儿,直接问我不就完了吗。”
程若绵仰起头,“那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让人送来。”
陆政打了个电话。
等药送来的那十几分钟里,程若绵抱膝缩在那儿,眼神愣愣地盯着地毯,不吭声。
她还没吃饭。
陆政没有催她,索性把餐给她切成小丁,盛到小碗里,坐到她旁边喂她吃。
程若绵低着眼,机械地张口。
“味道怎么样?”
她点头。
“怎么不说话?不高兴?”
他的口吻平静无波,可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在研究她的表情。
“……没有,”她低低地说,“就是有点累。”
也对。
长途飞行,刚刚又在浴室弄了两次,她会疲累再正常不过。
“吃完就睡。”
他温声道。
不可否认,他心里也有一些未抒发的小情绪——
方才在那过程中,他说的关于孩子的话,她没回答。
当时他也许是脑子发热,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也没觉得那想法那话语有任何不妥。
她给他生个孩子,不好吗。
可看着她的脸,那样清透无暇,安宁沉静,他也起不来任何情绪了。
她还没毕业,还是个小姑娘,对这方面的话题比较抗拒也实属正常。
他说服了自己。
“南城直飞过来的?”
他温声问。
“嗯。”
“一直没问你,怎么非要跑到南城去实习?北城那么多好地方,”陆政说,“在我那儿实习也不错,集团旗下有不少跨国业务,我还能帮你理一理职业规划。”
他停顿了一下,“甚至,你还能随时到我办公室来。”
越说越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程若绵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毕业“合约”到期之后的事,毕竟,那之后她的职业规划、她想在哪里定居,都统统与他无关了。
她含糊地说,“南城那个公司比较合适,之前听学姐们提起过。”
“毕业后不一定留北城?”
他想起来,她之前提起过,毕业后可能去别的地方。
“……还没想好。”
陆政默默凝她。
也好,不急,等她毕业之前,再跟她聊聊,问问她具体的计划。
“到时候再谈。”
吃完饭,正好药送来了。
他给她倒水,看着她吃下去。
吃完,她用手背沾了沾唇角的水痕。
陆政抚了抚她脸蛋儿,抵着她额头说,“对不起。”
她呆了呆。
“刚刚是我过分了,吃药总归对身体不好,我不该那么做。太上头了。”
程若绵没吭声。
他又道,“我答应你,这些话题,以后再说。”
最起码要等到她毕业,找到心仪的工作之后。
她定定地看着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好似他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世事无常。
她来找他,无非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无非是想要在他30岁生日这个重要的时间点,出现在他身边。
毕竟,以后他所有的生日都与她再无干系。
可看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这些话题以后再说」?
他难道不清楚他们俩之间到期就一拍两散吗?他是忘了?还是笃定了他们已经如此密不可分,那个期限不再重要了?
大概是后者。
程若绵先是觉得荒唐,再然后是恐惧。
如果到时候他不放她呢?难道她要继续陪在他身边,就像小雅陪着陈晋鹏一样,直到他结婚?
不止如此,万一他结了婚还是不放她呢?他要把她养在外面?会不会进一步要求她给他生孩子?
她被灭顶的恐慌淹没。
陆政察觉了她脸色的苍白,蹙眉问,“怎么了?药有问题吗?”
他拾起茶几上的药盒翻看。
他要打电话了,程若绵伸手阻止,“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陆政又仔细看了她脸色,确定只有劳累,像是精神上的,不是物理上的。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去往卧室,“睡吧。”
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吻了吻她眼睫。
“需要我陪吗?”
她摇摇头。
陆政带上门出去,还是打了个电话,确认药没有问题。
他去露台上点了根儿烟。
抽了半根,亢奋的心跳逐渐平息。
是了,她还小,不愿回答他再正常不过,他不该期望着她的答复和表态。
本也是头脑发热说的话,若真的要孩子,也得从长计议。
总归,时间还长,等以后再说吧。
这么想着,思绪竟神游起来,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在海边玩的场景。
最好是个女孩,像她。
-
实习期结束,程若绵向学院提交过退宿申请后,正式搬到了陆政的住处。
她本以为是要搬到小别墅,结果陆政说是瑞和公府。
陆政没多说,尚策帮着解释了两句,瑞和公府有家政厨师司机和保镖,待在这里,即便先生不在,她也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先生也能放心些。
也不知从哪儿走漏的风声,一夕之间,圈子里都传遍了,跟着陆先生的那个女学生,被养在了瑞和公府。
圈子为之哗然。
瑞和公府,那是只有陆家人才能踏足的地方,换言之,只有未来名正言顺的陆夫人,才有资格住在那儿,享受陆先生提供的一切。
这是宠上天了啊。
搬家的时候,程若绵特意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以后不管到哪儿都要保留着的,比如说各种证书、
必要的书籍、小时候的一些贴纸本等等。
这类东西,她打包到一个纸箱子里头,存放在祝敏慧这儿,不带到陆政的家里。
另一类则是日常穿的衣物等等,以后不要了也无所谓的。
她为自己规划了周密的退路:万一分开的时候闹僵了,她甚至需要逃跑,无法再去瑞和公府拿东西呢?
如此安排,便万无一失了。
祝敏慧也问了她,为什么重要的东西都留在她这儿?
程若绵只说,以防万一,方便逃跑。
祝敏慧欲言又止,程若绵平静地看着她,说,“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当他养在外面的情妇。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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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绵去到他腿上坐着。
她能看出他喝了点酒,微醺,唇角勾着点淡淡的笑意,眉眼间几分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的风流。
荷尔蒙尽显。
他在她额头响亮地亲了一口,说,“很好。”
“什么?”
“一回来就能看到你。”
他声音低得缱绻。
程若绵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从他指间取过烟,说,“别抽了吧。”
陆政没反抗,静静地注视她,心里竟觉得很舒坦。
她在管他。
管他抽烟呢。
程若绵误会了他脸上的笑意,还以为他是想抽,心里稍一犹豫,“……再给你抽一口?”
陆政还是顺从,顺从地略张开唇,从她指间衔过烟身咬住。
整个过程中,他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模样太有侵略性,程若绵浑身发软,把烟从他唇间取下来,贴过去亲了亲他。
陆政从沙发脊背上收回手臂搂住她后腰,长腿膝盖略动,把她颠了颠。
视线交缠,升温。
在那逐渐发热发烫的目光交缠中,程若绵清晰地察觉到自己正在一分为二,就像他问过她的,辛波斯卡诗里的海参。
一份留在他这里,沉沦,一份离开,逃逸。
怀抱里是她的重量,温香满怀。
清澈柔软的、年轻蓬勃的程若绵。
陆政深觉掌控、安全、满足。
他吻她,像是要把她碾碎,揉到自己身体里。
他对她的分崩离析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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