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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十一月初,已是深秋,白天气温却还有二十多度。
程若绵正式升任「望青山」客户关系部副总监。
她才21岁,本科毕业不到半年。
谁人见了不赞一句年轻有为。
当晚,公司为她开了场升职派对。
派对在一个别墅轰趴馆举办,参与的人除了公司一众员工,还有个宋扬。
程若绵被大家围着敬酒的时候,宋扬要冲过去挡酒,被程若绵的上司、客户关系部黎总监拉住。
黎总监,大家都叫他一声黎叔。
黎叔是国企出身,人脉广、专业水准过硬,是客户关系部名副其实的核心,副总监一职设有两个岗位,除了程若绵,还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前辈。
胳膊被拽住,宋扬笑笑,说,“绵绵酒量不好。”
黎叔不赞同地诶了声,“绵绵今儿高兴,让她喝一点没什么不好。”
这些日子宋扬对程若绵的追求,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在眼里,两人之间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在所有人看来,宋扬已经拿到了「准男友」的身份。
宋扬苦笑,“您饶了我吧,我今儿还有计划呢,她喝醉了,我还怎么表白?”
黎叔睨他一眼,“绵绵这样的女孩子,才追了这么几个月,你就想表白啊?”
宋扬一怔,“这话怎么说?”
“……绵绵啊,虽然看起来柔和好说话,”黎叔压低了声音,“但事实上,她是有傲气的,自尊心很高,很难被打动。”
宋扬一脸的“请您赐教”。
“你不能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追她,得拿出结婚的诚意来,懂了吗。”
宋扬似懂非懂。
黎叔用手背拍拍他胸膛,笑说,“自己悟去吧。”
宋扬当真揣摩起来。
最后,程若绵果真被灌了不少酒,半醉的状态,走路有些不稳。
宋扬把她扶到车上,开车送她回家。
程若绵的室友在出差,家里没其他人,他留下了照顾她一会儿。
把她扶到客厅沙发上坐好,宋扬返身去厨房用果汁调了简易的醒酒饮。
程若绵眼睛都没睁,接过来咕咚咕咚喝掉。
喝完,立时脱力了一样软倒,趴在沙发扶手上,听那呼吸声,像是又睡着了。
宋扬半俯身拍拍她的背,低声,“绵绵,我抱你去睡觉,好吗?”
她没反应。
长发滑落至间肩的那一侧,露出纤细修长的天鹅颈,圆润的耳垂,还有耳后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浓密的长睫掩住了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眸,鼻尖微红,唇色潋滟。
整个人的身体曲线都随着呼吸而轻轻地一起一伏。
宋扬又唤了她好几声。
她悠悠然掀起眼睫,那迷蒙的眼眸让人心里发颤。
宋扬咽了咽喉咙,不自然地转开眼,“去床
上睡,好不好?”
程若绵看了他好一会儿,“你是谁?”
“宋扬。”
她拼命思考,末了,摇摇头,“我不认识。”
宋扬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环视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急得要哭,“我的马车呢?”
“什么马车?”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打开每一个房间的门去找,甚至翻箱倒柜地找。
宋扬不敢离得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狼狈地跟在她身后护着。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她没找到马车,索性趴在床上哽咽起来。
宋扬帮她脱了鞋,帮她盖上被子,哄道,“睡吧,我去帮你找,好么。”
陷进温暖的被窝,她哽咽的更厉害了,把脸埋在枕头里,嘟嘟囔囔念着什么。
宋扬仔细分辨了好一阵子,才隐约辨认出,她念的是某个名字,然后哭着说:抱抱我,抱抱我。
两个字的名字,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反正不是「宋扬」。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往她怀里塞了个枕头。
她不要,更深地往被窝里滑。
宋扬怕她被闷到,把被子边缘往下压了压,她一张脸露出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用手帮她擦眼泪,她稍稍定住了一瞬,大概是从皮肤的味道和触感上判断出来,不是她想要的人,马上把他的手推开了。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程若绵大约是没力气了,蜷缩成婴儿的姿势在被窝里睡熟了。
-
第二天醒来,第一感觉是头痛。
程若绵很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布洛芬,抠出一粒吃掉。
走出卧室,看到宋扬睡在沙发上。
他睡得浅,听到脚步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头痛,吃了布洛芬,”程若绵站在原地,“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嗯。”
“谢谢你。”
宋扬站起身,笑说,“客气。”
他说,“我刚点了早餐外卖,待会儿一起吃点,”抬下巴示意,“我可以借用你这里洗个澡么?”
“……可是,我这儿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不妨事,我一并叫了人给我送来,待会儿你帮我开门拿一下。”
“好。”
宋扬去洗澡的功夫,程若绵用厨房的水刷了牙,敲门声响了两次,她依次把外卖和他的衣服都拿进来。
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淋浴声停了,门从里面打开,程若绵别开脸把衣服递过去,“给你。”
宋扬笑了声,想打趣她的,忍住了。
他洗完,程若绵也去洗澡换衣。
两个人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程若绵斟酌着问,“我昨天,有没有说奇怪的话?”
“你要找马车。”宋扬忍不住笑,“这是什么梗?”
“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朋友说过,我一喝多,就会以为自己是个公主。”
宋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还有没有说别的?”
她记不太清了。
宋扬看她一眼,摇头,“没有了。”
漫无边际地聊了会儿,这一茬也就揭过去了。
是当天下班之后,程若绵在小区旁边的小公园里散步,听到旁边有个玩沙堆的小女孩跳起来,冲她爸爸撒娇,“爸爸,抱抱我,抱抱我。”时,她才突然记起来——
昨晚,她说了差不多的话。
她哭着说,陆政,抱抱我。
早上宋扬却说没有。
他把这会影响两人进展的一茬,轻轻松松给揭过去了。
程若绵低垂眼睫,默默立了许久。
-
那之后过了两日,是宋扬的23岁生日。
程若绵趁着午休时间跑了趟附近的商场,给他选了个礼物。
下午,在楼下咖啡馆办公时,她久违地接到了小雅的电话。
接起来时,她还有点奇怪,小雅不是正在巴黎读书么。
一接通,小雅就问,“绵绵,你还在北城么?”
“不在,我毕业了,在南城工作,怎么了小雅?”
小雅不知是哭是笑,“我回北城啦。”
程若绵一愣,这时才分辨出,她像是喝了酒,颠三倒四地跟她讲。
陈晋鹏的老婆大概是听了圈里的闲言碎语,非常介意她的存在。养过什么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晋鹏养了她四年。
太久了。
让陈晋鹏的老婆如鲠在喉。
让她不爽到,趁着小雅回国办事,派人打了她一顿。
小雅笑骂道,“真他妈一语成谶,当时她们几个劝我去练练防身术,防止哪天被鹏哥老婆打了哈哈哈,真他妈。”
“你还好吗?”
“好着呢,只是淤青还没消,”小雅一派轻松地道,“但鹏哥不让我走了,他帮我办了休学,让我干脆在这儿住一阵。”
“笑死,他回去跟他老婆算账,这几天,天天在我这留宿。”
“我不知道他老婆是图什么,现在好了,她更加不爽了,我也走不了了,只剩下陈晋鹏,倒是如了他的意。”
程若绵想了想,“我过几天要回北城出差,正好去看看你吧?”
“好啊,我现在闲得发慌,你随时来。”
“你照顾好自己啊,”程若绵小声劝慰道,“不要自暴自弃,等一等机会。”
小雅哼笑一声,没说话。
挂断电话,程若绵陷入长久的茫然。
小雅的一切遭遇,都能让她感同身受,由是,一整个下午,她都有点魂不守舍。
恐慌和无力像黑压压的云层,摸不到,但让人喘不过气。
-
头一天晚上,陆政离开陆家大
()院时,看到方筠心和陆良骏在楼前花园旁嘀咕。
陆良骏是个窝囊废,如果背后没有方筠心的授意,他又怎么知道该向谁求助呢?
经过上一个项目,佟宇已经被谷老爷子正式承认了身份,取代了谷炎的地位。
炙手可热的谷家下一代继承人。
对方筠心来说,当然是个合作的不二人选。
乘公务机离开北城前,陆政授意尚策,不要打草惊蛇,只盯着就好,陆良骏和方筠心要作怪,就放手让他们去做。
他们陷得越深,他越能釜底抽薪。
抵达南城时,才上午十点钟。
下午,程若绵在咖啡馆外打电话时,他已经跟了她一天了。
看她趁着午休时间去商场,看她给那个年轻人买生日礼物。
买的是枚袖扣。
他30岁生日时,她不远万里奔赴哥本哈根去见他一面。
当时,她风尘仆仆却难掩的清丽的模样,她背后低悬的暗淡日光,都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后来,她补给他一条手链当做生日礼物。
他现在还戴在腕上。
已经时过境迁了吗?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
今年南城天气也怪,入了秋,白天极炎热,晚上总要大降温,落下一场雨来。
程若绵从公司打了辆车去餐厅。
宋扬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他生日,说要单独跟她过。
意味不言而喻。
她当然懂。
下车之后,她没有马上上楼去,而是撑着伞站在大厦旁的小路边,愣愣地看着面前不断有雨砸下的地面。
白衬衫黑色一步裙,长发微卷,一边被别到了耳后,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脖颈,在雨夜里让人无法忽略。
这条路没什么车经过。
隔着潮湿的路面,隔着薄薄积水里倒映的城市霓虹,迈巴赫就停在路的那一边。
陆政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她。
伫立了好一会儿,程若绵终于转过身,迈步。
在她转过身的时候,陆政下了车。
皮鞋踩进雨里,像她20岁生日那一夜一样,穿过湿淋淋的路面,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