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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政出现在程若绵租住的两居室之后的第一天,程若绵的室友搬走了。
说是换了个更好的工作,但是公司在城市另一头,通勤实在不便,幸好房东通融,即刻搬走也将押金全数归还给她。
这样当然方便了他的进出。
这种事,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吩咐,尚策之辈就会妥帖地帮他办好。
拿捏她们这样的“穷人”,再轻易不过,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一点点额外的钱财,一点点额外的通融。
足矣。
她与他之间,向来如此。
他要入侵,便不由分说。
不幸中的万幸,陆政没有干涉她的工作。
在外,她还是那个风生水起的程若绵,得领导器重,得下属尊敬,年底,即将被派去北城。
「望青山」要在北城成立分部,从总部的核心团队中抽调出了三个人过去,程若绵是其中之一。
若顺利,北城分部组建之后,她便是客户关系部总监,副总之位指日可待。
陆政说「不介意」她交男朋友,他果真说到做到,她不提宋扬,他就当这个年轻人不存在:
下班后,他的车等在她公司楼下,带她去吃饭。
好像他才是她的男友。
这是他出现在她出租屋后的第三天。
车里,陆政在忙工作,程若绵也是,两个人像同居数十年之后再无话可讲的假面夫妻。
「多少年,共对亦无言」。
到了餐厅,程若绵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给宋扬打了个电话。
他昨天回了北城,说是有事要办,要待上几天。
程若绵嘱咐他,北城天冷,记得添衣。
宋扬乐乐呵呵地说好。
挂断电话回到座位,前菜已经上了。
这是家高空夜景餐厅。
包厢落地窗外,即是南城最繁华的CBD夜景,程若绵一眼也没看,低头专心吃东西。
餐前包温热香软,她用餐刀抹上鱼子酱,吃得认真。
陆政在她对面,问,“合胃口吗?”
她不说话。
自从他说「我不介意」之后,她就一句话没再跟他说过。
三天了。
夜景霓虹疏浅地映进来些许光亮,包厢内灯光柔和,内饰高雅,桌上铺陈着新鲜昂贵的玫瑰花瓣,双烛头枝形烛台轻轻晕出温馨的光圈。
白衣黑裤矜贵沉稳的男人,白衣黑裙惊为天人的女人。
烛光晚餐。
一切都是如此典雅脱俗。
只有沉默的顽抗在流淌。
主菜时,陆政帮她切牛排,程若绵没拒绝,但脸上也没有表情,接过来一口一口吃掉。
她像个被敌营俘获的人质,拒绝沟通拒绝投降,铜墙铁壁仗节死义。
尚策进来一趟,附耳跟陆政低声汇报什么。
陆政没避着程
若绵,正常音量吩咐他。
“是,”尚策瞥了眼程若绵,音量也比刚开始稍大了些,“另外,佟宇可能要动手了,他在伪造您的资料,您和程小姐的事,他也知道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若绵动作稍顿,眼睫眨了眨。
汇报完,尚策离开。
程若绵已经吃完了饭,戴上眼镜,从包里拿出书,摊开在桌面上,开始读书。
她还穿着通勤的白衬衫一步裙,为了方便吃饭,头发被挽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清淡幽远的书卷气。
高贵优雅,冷若冰霜。
她吃完饭宁可就地看书,也不愿多问他一句,“走吗?”
陆政一言不发看着她。
他还算是有耐心,淡淡地开了口,“……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
程若绵没有反应,就像他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整间包厢,充斥着让人心尖都泛起疼痛的沉默。
过好久,陆政才起身,说,“走吧。”
-
他们又来到程若绵的住处。
这里很明显跟三天前不同,添置了些眼下时兴的电器和软装。
程若绵视若无睹,洗澡护肤换衣,点燃熏香,打开氛围灯,戴着眼镜蜷缩在自己卧室里看书。
她在卧室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读书角,进深很宽的单人沙发、低矮的小型书架,搭配落地灯、干花装饰,是个很温馨的角落。
每日下班后,她必会在这里待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陆政在客厅忙工作。
他已经离开北城三天,集团的日常运转交给总助汤旭负责,倒还好说,主要是家族事务和人情往来,容不得他缺席太久。
他这样的地位,更是丝毫差错不能出。
不过这样离开北城也好,倒是给了佟宇发挥的空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且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程若绵离开卧室去了趟洗手间,取下包裹在头上的头巾,洗掉发膜,重新吹了一遍头发。
做完这些,再回到卧室,发现陆政已经坐在了她读书角的单人沙发里。
她脚步一顿,转头就要走。
“过来。”
沉沉的一声命令。夹带着一丝不悦,预示着陆政耐心不多了。
沉默两秒,程若绵走过去。
陆政捞过她,摁到腿上。
坐到腿上了,她还是不看他。
三天了,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侧脸太漂亮,眉弓倔强地弯着,鼻梁秀挺,唇紧抿。
宁死不屈的冷美人。
陆政钳着她下颌把她脸扭过来,俯身压近,她猛地扭过头避开。
他眼睫半垂,留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是她圆润的耳垂和纤长的脖颈。
她耳垂最敏感,每次稍一亲,她便呜嘤呜嘤软了身体。
她整个人被他圈着,半躺在他臂弯里他腿上,温热香软,一蓬一蓬氤
氲着香味的热气扑在他鼻尖。
她躲开他的亲吻,他也不强求,只是手撩开裙摆,欲往上抚。
程若绵终于回过头来,扇了他一巴掌。
想必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陆政感觉到颊侧火辣辣的疼痛。
他的脸偏到一侧,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末了,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她,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巴,低笑一声,“你在为男朋友守节?”
程若绵本来没打算理会他,可听到他又讥讽地说了句,“有必要吗?”她忍不住了,冷冷地说,“‘忠诚’两个字,陆先生想必不知道怎么写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政只以为她是要用尽词汇攻击他,当然并不知道那件一直搁在她心里的罗生门。
“你这样就算是‘忠诚’了吗?嗯?”他冰冷地笑一息,“穿成这样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你男朋友知道了会怎么想?”
程若绵脸色苍白,不发一语,只是盯着死敌一般地看着他。
震动的嗡声。
两个人一起偏头看过去,低矮书架旁的小茶几上,她的手机在震动。
来显是「宋扬」。
程若绵意识到,差不多是她睡觉的点儿了,宋扬打电话来,大约是要跟她道晚安。
她没有要接的意思。
“怎么不接?”
陆政平和地问,静等两秒她还是没有动作,他干脆探手拿起手机,点了接通。
程若绵被恐慌淹没,几乎失了呼吸。
他把手机贴到她耳边。
听筒里传来宋扬清澈的声音,“喂?绵绵?怎么不说话?”
程若绵稳了稳呼吸,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稳,微微笑了下,“哦,刚手机掉在地上了。”
宋扬笑了笑,“是不是已经洗完澡看完书躺在床上啦?”
“……嗯。”
她气息略有些不稳,因为陆政在用指背摩挲她的脸颊。
宋扬跟她汇报今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兴致勃勃说了许多。
程若绵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政,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宋扬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她微笑着说,“挺好的,工作很充实,晚上的牛排味道不错。”
“那就好。”宋扬说,“我很想你。”
程若绵没有回答。
宋扬又道,“哦对,月底你就要搬回北城来了对吧?到时候我有个惊喜给你。”
说是惊喜,其实程若绵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年轻人最藏不住心思:他要跟她一起回北城,他回去接手家业,要长长久久跟她在一起。
“……好。”
互相道了晚安,挂断电话,她脱力一般松了手,手机掉到地毯上。
她已经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啜泣之声,平稳地说,“陆先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想要这些。”
程若绵笑了,“所以,你是要我跟宋扬分手吗?”
“我不强求。”陆政用手指给她擦眼泪,口吻近乎温和,“但凭你自己的意愿。”
她不作声。
真的要跟宋扬分手吗?她不想,那是她的新生活,她下了决心要跟宋扬培养感情,不想如此轻易就放弃。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倔强的、执拗的。
陆政松开了她。
程若绵立刻从他腿上滑下来,一秒钟也不耽误,披了条毛毯,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地毯上。
房子小,即使这样,离陆政也没几步远。
陆政点了根儿烟,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许久,道,“……你喜欢他哪一点?”
程若绵不回答,只是抬起视线仰视着沙发上的他。
她目光里只有冰冷。
他垂眸,眸底漆黑,没有任何光亮,“我对你不好吗?”他淡淡地说,“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有些不留情面,可是后来,我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从来没有过的温和和体贴。你跟我犯倔,也是我先低头去找你讲和,不是吗?”
“我不是说我低个头是个多么大的事儿,只是,我愿意做,因为不想让你不高兴。”
程若绵冷笑。
“你说说看,对我哪里不满意?”
静等几秒,她还是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陆政弹了弹烟灰,语气稀松平常,好似心脏翻搅着疼痛的不是他,“……还是说,你只是一丁点都不喜欢我?”
程若绵目光定住,因为她察觉到,他眼眶是红的。
陆政轻轻勾唇笑了笑,一字一句,淡而轻的口吻,“程若绵,你对我,一丁点感情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