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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个时空里没有她?
温琉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问心桥上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小时候的她确实见到了长大后的自己,也因此找回了丢失的凤凰骨。
而后系统与凤凰骨融合,觉醒自我意识,带着“阿洛”这个半魂返回修真界,成为“温琉璃”,又于数百年后踏破虚空,寻到坐在孤儿院秋千上的小阿洛。
由此构成一个循环。
但,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这个循环的悖论在于,究竟是阿洛穿越在先,还是穿越后的温琉璃先找到了小阿洛。
如果是前者,那凤凰骨有没有被找回来?系统是否会继续存在?阿洛能不能成为“温琉璃”,又是否可以摆脱“玄阴之体”的困境?
如果是后者,她最初又因而何穿越?凤凰骨吗?可她后来特意为小阿洛寻回了凤凰骨,可见此物极为重要,且非外力很难回到她的身边。
温琉璃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迷糊。
好像命运勾勾缠缠,绕成了一团千丝万缕的乱麻,而她身在局中,扒拉了半天,却始终未能找到最初的线头在哪里。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温琉璃“呜”了一声,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可能是因为,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简单讲了一遍“异世半魂”的来龙去脉。
此事她曾原封不动告诉过燕九霄,所以对于三十二岁的他,温琉璃同样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她说话的时候,燕九霄被她勾着手指,垂眸,耐心地听着。
眼前的姑娘明眸似水,开口时习惯性抬着眼,盈盈注视着他,声音也像浸了水,清脆中带着软糯。
是个纯粹到有些天真的姑娘。
或者说,因为他是她的“道侣”,所以她才会赤诚相待,没有一丝戒心。
但,修真界貌合神离的道侣不知凡几,哪怕寻常凡人夫妻,相处时也难免心思各异,有所隐瞒。
都是人之常情。
可这姑娘却畅所欲言,想到哪里,就直白地说到哪里。
像是践行了什么“我全部说给你听”的承诺一样。
就连吐槽“没想到她还要讲第二遍”,也会悄悄瞄他一眼,随后当着他的面,撒娇似的讲出来。
燕九霄孑孓独行三十余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应当是被保护得很好的。
又或许,她也曾遇到过叵测之人,却仍愿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尤其是她的道侣。
原来这就是他的天命之人。
燕九霄专注地看着她。
心道。
原来,他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当温琉璃说到自己曾被一名修士关起来(系统提醒:那人叫卓烨之),喂了好多养气丹的时候,燕九霄忽然动了。
他收起酒葫芦,空出来的手严丝合缝扣着温琉璃
的腰,让这姑娘落于他的膝上。
而他自己则随意寻了一块石头,大刀金马坐于石块上。
身前挨了一片柔软。
对于燕九霄而言,是极陌生的触感。
但他向来随心而动,想抱,便坦荡地抱了。
温琉璃正说着,忽然腰间一紧,眨眼间,身体先是一空,接着被人揽进熟悉的怀抱之中,肩膀亲昵抵着胸膛,便自动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贴上去。
贴完,她才眨了眨眼。
?
刚才不是还在推她吗?难道男朋友变回来了?
温琉璃枕着他的肩膀,立刻抬头,正好燕九霄微微侧眸,左眼一片浅金,仍是她有些陌生的神色。
温琉璃:“……”
好、好怪哦。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因为坐在燕九霄腿上的缘故,温琉璃甚至比他还要高了一点,只要稍一低头,就能捧着这张极优越的脸吻过去。
但这个燕九霄毕竟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温琉璃心想。
甚至心底还冒出了一丝丝红杏出墙的羞耻感……
不对不对,这明明就是她男朋友的身体!
她连他身上有多少枚金鳞都知道,毕竟某一天,那些鳞片全部透过晃荡的池水,尽数印在她身上了。
这么想着,温琉璃微微后仰,和燕九霄拉开一点距离,干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不推我了?”
在燕九霄的视角里,他们才第一天认识,不是吗?
本来她男朋友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当初,才见面第二天,就莫名其妙送了小纸人给她,后来又突然捅破了窗户纸,说喜欢她,还在那样的境地里问她可不可以“讹上他”。
其实,温琉璃私下里曾吐槽过,如果她和燕九霄的故事被拍成电视剧的话,那这部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集。(因为男女主角真正在一起之后,观众就不爱看啦)
谁料换成三十二岁的燕九霄,才认识了这么一小会儿,就从推她变成了抱着她。
这、这连一集也撑不过去吧?!
虽然温琉璃知道,她男朋友一向喜欢打直球,话少了些,但言简意赅,绝不是那种长了嘴、却和锯嘴葫芦没什么区别的冰冷仙君。
可她实在没想到,七年后的燕九霄,竟比二十五岁的他更直接,也更坦然。
竟然直接将她抱在膝上了啊!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从他怀里跳出来……
温琉璃僵硬地想。
怀里的姑娘眼睫眨得飞快,一看就是在胡思乱想。
燕九霄平静和她对视着,她习惯性的亲昵,后知后觉的尴尬,细微的纠结,以及下意识拉开距离、却仍乖乖被他揽在膝上的姿态,都被燕九霄尽收眼底。
他这才真正留意到温琉璃的样貌。
是个极漂亮的姑娘。
尤其一双秋水般明净的眼睛,清澈见底,又隐隐含了一丝无措和凌乱,叫人凭空生出一
股怜意。
不远处,巨大的天命石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形,却只显出了燕九霄一人的影子。
仍是三十二岁时,那个更显成熟的他。
燕九霄掀起眼皮,不带情绪地瞥了天命石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回温琉璃脸上,答非所问道:“我从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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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琉璃听他说着卓烨之的事,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又被这熟悉的音色包裹着,重新靠回他的肩窝里。
像一团因为安心而渐渐融化的棉花糖。
哪怕温琉璃内心一直告诫自己,这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平行时空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恶魔低语似地说,就算是平行时空,那也是燕九霄本人,更何况他还用着她男朋友的身体,四舍五入就是同一个人……
不对!
温琉璃赶紧拍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
她一直觉得,记忆才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根本原因,就好像她和原身虽然是一体的两个半魂,但温琉璃从未把自己和对方当成一个人。
因此,眼前这个燕九霄……
温琉璃一下子弹坐起来,呆呆和燕九霄对视了片刻。
过了十几秒,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动物似的呜咽,又重新倒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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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举动,不是因为温琉璃被男朋友的美色迷惑了,而是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燕九霄的世界里,“她”早就死了。
或许不是她,而是原本的“温琉璃”,也即另一个半魂;又或许就是她本人,却是那个丢了凤凰骨,也没有系统金手指的“阿洛”。
但不管怎么样,燕九霄此生从未有过道侣。
所以,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吧。
温琉璃催眠自己。
方才她还主动抱了他呢。
过了片刻,温琉璃从鸵鸟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悄悄探出一只眼睛,睫毛扑簌,小心观察着燕九霄的反应。
而他目光沉静,和七年前一样,仿佛无论温琉璃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波澜不惊。
他肯定还没有喜欢上她。
但依然是包容的,有种看淡世事的强大和沧桑。
于是温琉璃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将自己对于循环悖论的猜测也讲了一遍。
说完,她忽然灵光一现,仿佛抓住了那一团乱麻的线头一般,蓦然抬头:“对哦,在你的世界里是没有这个循环的,但我又是你的天命之人,所以……”
所以什么呢?
温琉璃喃喃着,想要理顺那些勾缠在一起的乱线。
可她失败了。
()线头如流水一般,又顺着她的指尖滑走了。
温琉璃鼓了鼓脸,心里小猫抓挠一般的难受,于是抬起头,下意识想要寻求燕九霄的帮助。
但抱着她的人不知从何时起,便一动不动,只有左眼金光暗涌明灭。
温琉璃吓了一跳:“师兄?”
是你回来了吗?
燕九霄没有反应。
温琉璃更奇怪了,打开系统面板,去查看燕九霄的状态。
却见面板上写着:
“人物:燕九霄(顿悟中)
等级:9级(凡人)
生命值:100/80
注释:四舍五入也能算是你的男朋友”
温琉璃:“……”
该说不愧是龙傲天吗?
二十五岁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就能顿悟;到了三十二岁,才和她聊了几句天,竟也能突如其来的顿悟?!
所以他悟到了什么啊……
温琉璃扒在燕九霄肩上,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好奇得要命。
可这次,燕九霄顿悟的时间很长,长到温琉璃甚至打了个哈欠,窝在他怀里睡了一小会儿。
后来,她是被人吻醒的。
吻她的人一开始很生疏,甚至是青涩的,薄唇贴在她的唇角,停留片刻,才慢慢移到她的唇上,完全覆住。
温琉璃迷迷糊糊地醒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启唇,探出温热的舌尖,软软呼呼地蹭了过去。
这是燕九霄亲自教给她的。
在情谊最浓、神思最迷离的时刻,要乖乖张开嘴,然后被亲,被吮,甚至被咬……
等等!
温琉璃闭着眼,动作一僵。
眼前这个人好像不是……
但,不等她反应,燕九霄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忽然含住她的舌尖,将温琉璃所有的惊呼都吞了下去。
仿佛无师自通一般。
而温琉璃手指揪住他肩部的衣裳,似推拒,又似迎合。
唇舌被人细细吻着,她只能趁着换气的间隙,含含混混地出声:“等一下……唔!”
一个深吻。
重重吮了一下后,燕九霄退出少许,仍抱着她,额头亲昵相抵,在她唇畔低声道:“我不信天命。”
很熟悉的话。
温琉璃脸颊通红,胸脯起伏喘着大气,一半是惊的,另一个却是羞的。
她这才想起来要推开燕九霄,挣扎着,试图从他腿上爬下来,又不能用力气伤到他。
嘴里胡乱说着:“我知道你不信……”
眼前的人却忽然闭了闭眼,箍着她腰的手骨节泛白,力道不重,似是正极力克制着什么。
下一秒,燕九霄忽然睁眼,左眼浅金如海潮般尽数褪去。
却眸色极深。
牢牢盯着温琉璃被津液濡湿的唇瓣。
温琉璃:“……”
温琉璃:?!!
……
巨大的海浪声从问心桥下传来,汹涌澎湃,却不见一滴海水。
燕九霄在这样的声音中睁开双眼。
他脸上覆了半块面具,遮住全金的左瞳,也遮住了那股无机质的冰冷。
手边唯有一剑,一葫芦。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于是燕九霄撑膝起身,站起来后,比二十五岁的自己高了一些,肩膀更宽,身形也更落拓。
如果温琉璃见到的人是现在的他,肯定不会毫无戒心,甚至贴在他怀里,安心睡了过去。
而燕九霄走到天命石前,沉默注视着其中两个字。
天命。
他不信天命。
所以,逆天改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