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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代出主动将他干的坏事都招了。
第22章
贺繁是第二天中午出的院,到了家又有一些低烧,没精打采的,身子软绵绵,一张小脸惨白得像纸。
对于江代出的供认不讳,年美红吃惊又无奈,她也是当姐姐的,何尝不懂连手足之间也有争宠闹别扭的时候,别提他跟贺繁两个,最后没狠下心太过责怪,只说他必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
江代出认错的心很诚恳,主动提出贺繁病好之前他都不出去玩了,在家照顾他。
小孩子的羞愧之心全在脸上,骗不了人,年美红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清楚,她信得过江代出。这孩子打小皮归皮,分得清是非对错,这次就是淘气犯浑做过了,并没真心想要害人。
她不是就一点不心疼贺繁,但真要在这时候打骂江代出一顿,男孩子自尊心强,往后怕是就要跟贺繁结梁子。
江代出说到做到,等年美红跟贺伟东忙去了,他就搬张椅子坐在贺繁床前,等贺繁醒。等得无聊,就一会儿把退烧药一片一片抠出来在书桌上排队形,一会儿看几眼武侠小说,一会儿又对着窗外发呆。
贺繁从医院回来一直睡到下午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揉了揉干涩发酸的眼睛坐起来,见江代出正蹲在地上研究他墙边立着的大提琴。
江代出听到动静转头,见贺繁醒了,眸子一亮,“你醒啦!”
贺繁神情戒备地看着江代出,手紧紧抓着床单。
江代出自认理亏,尴尬地挠了挠头,指着墙边的琴盒问:“这是小提琴吗?”
贺繁见他没有恶意,简短答道:“大提琴。”
江代出想了想,“大的小提琴?”
贺繁也想了想,说:“嗯。”
见江代出此刻的态度还算友好,贺繁这才放心掀被子下床,因为躺太久身上没力气,脚踩在地上都像踩不实一样。
“你上哪儿去啊?”江代出见他在打晃,追在后边问他:“你要喝水吗?还是要吃饭?”
“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呗!”江代出亦步亦趋。
贺繁被缠得不自在,回头小声说:“我尿尿。”
“哦。”
江代出摸摸鼻子停住脚,目送贺繁进洗手间,又一直等着他出来。但贺繁只是加快步子,进了屋又钻回下铺里。
江代出跟过来站到床边,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贺繁被盯得发毛,脸上本就没多少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净。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知道自己无处可躲,也没人可以求救,这个家里没人会站在他这边。
从原来的家来到这里,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但他依然还是孤独的。
江代出丝毫没察觉自己虎愣愣的劲儿吓着了贺繁,他杵着不动是因为有些羞窘,想道歉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他冷不防地在贺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牙一咬腰一弯,朝贺繁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是我害你生病了。”
“我跟你道歉!”江代出声音响亮,眼里俱是真诚,他心说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不丢人,错了不认才丢人。
贺繁难以置信地嘴唇微张,可前一天还不怀好意的人忽然性情大变,还是让他觉得很不安,于是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把毯子一拉说:“我要睡觉了。”
这一天一夜的内疚可把江代出憋坏了,错一认立马神清气爽,血脉通畅,也不管贺繁想不想理他,拽过椅子就两腿一跨反坐上去,圈着椅背对着贺繁问:“你还难不难受啊?”
说着回头看墙上的挂钟,心里算了下时间,“你到点儿该吃药了,你先吃个药再睡吧。”
贺繁见他探身从书桌面上一排药片中捡出两粒,桌上的水也一并端给自己。
“我都准备好了,药吃两粒,水给你。”
他不知又从哪摸出个玻璃的水银体温计,直接放嘴里叼住了,“吃完再量一下体温!”
贺繁见他嘴里叼着那体温计,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富贵嘴里叼着鸡骨头的样子。
不过水银是有毒的,生活常识课老师讲过。
贺繁怕他会把体温计给咬碎,本来要躺下了,又翻身坐起来,犹豫了一下连着药和水一起接了过来。
江代出看着贺繁喝水吃药,不知不觉打量起他来。贺繁露在外面的皮肤看着都几近透明的白,连淡蓝色的血管都微微可见,这两天一折腾,更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书里描述的那种住在城堡里常年不见天光的,漂亮又忧郁的小吸血鬼。
而且他还很瘦,端着杯子的手腕骨突出,指头纤细,脖颈至锁骨两边各有一个深陷的凹涡,肩膀也能透过棉质的衣料看出嶙峋的轮廓。江代出把他全身各处扫视了一遍,感觉他实在一副不大结实的样子,好像碰下就会碎,难怪冲个冷水都会病成这样。
江代出心里这样想着,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弱啊,夏天的冷水也没多凉啊。”
“我很怕冷。”贺繁抿了抿唇说,“你以后别再关我的热水了。”
江代出连忙摆手保证:“不会了不会了,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
贺繁吃完了药,放下水杯没再说什么,也只能是相信江代出。
他真的不想生病,生病住院是会讨人厌的,首都家里的保姆就时常抱怨,他原来的爸爸妈妈也会很烦。
他怕这家的大人也烦他。
过了好半天,当贺繁奇怪江代出为什么还站在他床边盯着他不肯走时,江代出终于憋不住了问他:“我欺负你了,你为什么没跟我妈告状啊?”
贺繁垂下眼,只淡淡说了句:“我不想添麻烦。”
不是贺繁大度地想要以德报怨,是他知道从此将要寄人篱下,多嘴多舌的不好。大人世界里复杂的伦常与规则太多,他并不都能懂,单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知道无论是首都那个空旷冷清的大房子,还是现在这个热闹拥挤的小家,自己都是多余的。
玻璃门被人轻敲了敲,而后从外拉开一条细缝儿。年美红在隔壁干活不放心,趁客人上染发膏的工夫回来看贺繁。
江代出见他妈过来,兴冲冲地窜到门口邀功,“妈,我跟他道歉了,我还给他吃药了呢!”
“好儿子,真懂事。”年美红欣慰地揉了把江代出的头,目光投向贺繁,一脸掩不住的歉疚与难受,“小繁,你怎么样了?”
说着伸手过去探贺繁的额头,“还发不发烧了?”
贺繁的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用的水银体温计,也不知道自己烧不烧,习惯性地回道:“我好了,不发烧了。”
年美红摸着他确实不热,又试了试自己的额温,两相比对才放心,“那你饿不饿?锅里有粥,我给你盛一碗去?”
贺繁的肚子早就咕噜噜叫过好几轮,负责“照顾”他的江代出心粗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