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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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敏寺大教堂的某间会议厅里，昏暗的空间中，只见一十六盏风灯闪烁着亮光。倚身靠在房门外的美妇人，手持熄灭了的烛灯，驻足在门外，一动不动，像是木人一般，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

渐渐的，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这间没有一人留守其中的会议厅，居然开始逐渐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静候在门外的美妇人仿佛家猫撞见了野耗子那般，红艳的嘴唇微微上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笑意浓重。

“喂喂喂，那个青年叫什么来着，高飞？”

“杰兰特，你这一千多年睡糊涂了吧？咱们英伦的王，怎么可能会是别国的子嗣呢？”

“加雷斯，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当下这个世界无时不刻都在改变，咱们英伦的血脉早就和别国的血脉相融在一起，‘亚瑟王’的转世，是别国的子嗣也是有可能的。”

“贝德维尔，你话也别说的这么满，吾王是何许人也？他人如果没有直系的王族血脉，又能如何继承吾王那强大的灵魂？”

“杰兰特说的有道理。如果说：那个青年真的是吾王的转世，那么他的身体里一定流淌着咱们‘亚瑟王’的血！”

“说到‘亚瑟王’的血脉，莫德雷德好像就是吾王的儿子哎！”

“是啦是啦，莫德雷德是吾王的私生子。”

“真是可悲，没想到吾王的一生居然是在父子相残中结束的。”

“喂喂喂，你们彻底跑题啦！这次咱们圆桌骑士一起出来聚一聚，不就是为了讨论咱们需不需要帮助那个已经死去的青年。”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个人的看法，是不支持的。毕竟谁都不知道梅林那老女人说的是否属实。”

“加雷斯，我知道你对梅林主教心存偏见，可这并不代表梅林主教就不关心她的弟子了啊……你要知道我们的王可是梅林大主教最得意的弟子呢！”

“贝德维尔说的没错，我们在这件事上不能抱有私人的看法，应该从客观角度出发。依我看，梅林大主教说的吾王有难，应该是事实没错。毕竟圆桌上那盏象征着吾王的‘生命风灯’即将熄灭。”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只是我们谁又能肯定，这一次不是梅林那老女人故意坑我们的呢？如果说，这次吾王遇难，就是她故意陷害的呢？为的就是从我们这里获利，好给她那宝贝弟子增加实力……”

“加雷斯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个人偏见还是很多，但不可否认的事是，这次吾王遇难的确有些离奇……我们都知道，梅林主教身边的侍女‘小黑’，可是翻阅了三千魔导书的高级魔法师，有她在吾王的身边，我不太相信有谁能够在短短一日之内，就能将吾王格杀在异国他乡。”

“杰兰特，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死在异国他乡的青年，就是我们等待了一千多年的转世王呢？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那个青年就是我们的王！所以，我们如果没摸清楚底细，就随意伸出援手，很可能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到头来竹篮打水……”

“够了！”

一道尖锐的呵斥之声，突兀响起，彻底打断了会议厅内，那几道借由风灯内的火焰暂时幻化而成的火红色英灵们的谈话内容。

那几道生前分别是圆桌骑士的亡者英灵，面面相觑地看向房间内那位去而复返，手里垂握着烛灯的美妇人。

名叫“梅林”的美妇人，一脸怒容地盯着那几道悄悄由火焰化作的英灵，冷声道：“红龙一死，黑龙定将统治英伦。桌上亚瑟的本命风灯一旦熄灭，那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再等一千年，而如今这个被清教徒‘蚕食’的英伦魔法界，还能再等一千年吗？”

美妇人越说越激动，干脆将手中的烛灯重重摔向那几道漂浮在圆桌之上的火红英灵，即便她明知道烛灯会穿过这些英灵们的“身体”，伤不到他们，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此刻的她异常的气愤，所以需要发泄发泄。

那几道漂浮在半空的火红英灵，委实是被厅内的这个美妇人给惊吓到了，一个个心有灵犀的在嘴上轻骂了句“疯婆子”后，就准备化作火焰，重新回到桌子上那几盏属于他们的本命风灯之中。可惜的是，美妇人并没有让他们得逞，红艳的嘴唇轻微颤动，一串细如蚊吟的咒语声，悠悠然传开，被那些即将化作火焰的火红英灵听在耳中，各个惊吓得冷汗直冒，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板上，轻声哀怨道：“疯婆子，你他娘的有种就打碎我们的本命风灯！”

美妇人眉黛微皱，一脸好奇的反问道：“哦？！”

她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就见到圆桌上那几盏空荡荡的本命风灯应声破碎，化作缕缕齑粉沉淀在圆桌上。

那几道失去了容身之所的骑士英灵，一个个气得跳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地上站起，抬手直指妖艳美妇，咬牙切齿道：“疯婆子！你胆敢毁了我们的本命风……”

美妇人不等这几个英灵把话说完，美艳红唇再动，就见圆桌上除了那盏火焰为金黄色的本命风灯没有化作齑粉沉淀在桌面上之外，其余十几盏风灯统统破碎个精光。

只见风灯中的火色火焰在失去了可供藏身的容器之后，全都化作一道道雄壮的骑士英灵，身覆甲胄，威武不凡。他们这几道后来幻化的骑士英灵，没有因为本命风灯被打碎而心生一句怨言，一个个极其“乖巧”地跪倒在地板上，高声道：“大主教息怒！”

梅林看着眼前跪拜着的骑士英灵，冷笑道：“你们几个的想法呢？都说出来听听……我倒要看看，当年亚瑟王最器重的十五个圆桌骑士当中，有几个是希望他死的！”

美妇人此言一出，会议厅就被强横的魔力所覆盖。

那些骑士英灵一个个心知肚明，包括之前那几个并不顺从的英灵在内，一个个低头跪拜在美妇人面前，一齐高声呼喊道：“吾等骑士英烈，恭候吾王归来！”

嗡！

与此同时，圆桌上那盏未曾破碎的本命风灯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突然间，本命风灯“轰”的一声破碎，里面那缕孱弱的金黄色火焰轰然升空。

只见一道道如婴幼儿臂膀大小的火红光芒，从那十五位骑士英灵的灵魂当中分离而出，纷纷爆射向天空，汇聚向那缕孱弱的金黄色火焰，直至那缕弱小的火苗壮大成了熊熊烈火。

美妇人仰望星空，轻声道：“你渴望永恒，却留恋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