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鸣就觉得身上一飘悠,失重感袭满全身,那一瞬间人不知道害怕,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周围一群人都吓得惊呼出来,与古月鸣并肩而行的伤员也愣在原处,忘了登岸。
熊胖子双手去接古月鸣,这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见古月鸣“噌”的往下落去,也亏得是熊胖子来接他,换成别人估计古月鸣都得挂了,就是云崖暖也没那么长的胳膊和那么大的力气。
就见熊胖子眼明手快身体棒,熊也似的壮腰一转,肩关节完全打开,右胳膊一下子伸出老长,一把抓在古月鸣原本就不太多的头发上。
这古老怪因为中间有点秃顶,所以四周相对还很茂密的头发就留的很长,方便四方支援,没想到这点爱美的特性,此时此刻救了他的命。
熊胖子单手抓住那一把长头发,手腕子一拧劲,嘴里大喝一声“起”,脚步被古月鸣下坠的重力带的向前蹭了几厘米,已经极为靠近护城河的边缘。
不过,这一小步的借力,已经足够熊胖子把身体只有百多斤冒头的小身板拽起来,熊胖子也是用了真劲,一提一带,把古月鸣直接扔到身后,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老小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型,张开大嘴,就像旱河沟里的泥鳅似的,贪婪大口呼吸着带着血液腥臭的空气,好一会大脑才从半缺氧的空白状态中恢复过来。
熊胖子一脸严肃凝重,看着一个劲向自己感谢救命之恩的古月鸣说道:“以后自己要小心,我也只能救你这么一次!”
古月鸣一楞,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熊胖子,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熊胖子突然小眼睛一眯缝,贼笑的伸出右手,张开了手掌用嘴一吹,一团黑白相间的毛发飘了出去,然后说道:“你的头发不够拽一次了!吼吼!”
“哎呦,你个死肥仔,我的头皮哟,疼死我了......”古月鸣吓蒙了,这时候才感觉到痛,但是却逗得大伙笑出声来。
然而一群人的笑声之中,却传来了很违和的一声惊呼,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找到惊呼声的来源,左右瞧了一眼,云崖暖大叫不好,直奔到河岸边,向下望去。
就见那个胳膊受伤的队员已经直直的坠入护城血河里,一根尖刺直接在后脑扎进去,在嘴里冒了出来,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外几个人这才清醒过来,因为他们看到古月鸣旁边的那条锁链也已经断掉,落入河水之中,很显然那个胳膊受伤的人,恐怕是掉了下去,于是急忙围过来,却被云崖暖身手挡住,说了句:“别看了,走吧!”
大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都是一阵沉默,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话,跟着一声不吭,还在揉脑袋的古月鸣向前走去。
此时的天色似乎比之前更昏暗了些,也代表着他们的时间又少了很多,踏过三族横躺竖卧的尸体,他们来到了那最高峰的山脚下。
这里有一条宽阔的台阶斜向上直达顶端,上面布满了尸体,很显然从护城河开始,三族的战争已经彻底白热化,也不知这些刀剑冷兵器何以有那么强大的威力,很多带着鳞片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但是你偏偏看不到已经掉落的身体零件。
这就证明,那些尸体缺失的部分,是整个被粉碎掉了。而云崖暖用他的壬水剑在那些鳞甲尸首上砍了几下,虽然能够破开黑鳞,但是却很难一下刺入很深,更不用说切掉他们身上的零件。
他不由得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用力的在那黑色鳞甲人身上使劲劈了过去,却连鳞甲都没有砍开,只留下一道印痕。
这让他明白,这些亮银盔甲的战士之所以能够那么彻底的毁坏黑色鳞甲人的身体,靠的并不是武器,而是自己个人的能力,一种让云崖暖完全无法了解的能量。
可心看到云崖暖一边走,一边做的这些小动作,就凑到跟前来说道:“有没有发现,这些亮银盔甲的战士长得都好像很柔弱,就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似的。”
云崖暖也有这种感觉,就一边走一边回答道:“确实如此,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靠着什么战斗。”
可心指了指额头,说道:“他们靠这里战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穿着盔甲的人,就是我们在青塔幻象之中看到的那群神。”
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这里是真正的昆仑,神念创造的玉山空间,为众神居所,所以,这三方势力之中,必定有神族一方,而看起来,这些亮银盔甲的战士,似乎更符合他们看到的那些幻像。
可心说着,指了指一个身着兽皮的高大战士的尸首说道:“有没有发现,这些身着兽皮的战士,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很像咱们在雨林里遇到的那个母系部落?”
一边说着,可心还偷偷的看了玛雅一眼,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个部落的人,对玛雅的尊敬,就如同信徒对神一样,是绝对的服从。
云崖暖也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玛雅,他惊讶的发现,玛雅对其他的尸体都不会多看上一眼,但是那些身穿兽皮的战士,她却几乎个个看过去,脸上有着悲悯,这是云崖暖第一次在玛雅稚嫩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种表情不是同类之中的同情,而更像是人类看到成千上万的鲸鱼被宰杀时候的那种情绪,有着上位者感觉的怜悯。
这表情让云崖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正巧这时,玛雅也看向云崖暖,还是娇憨的模样,依旧那样平静,似乎刚才云崖暖看到的都是错觉。
情不自禁的,云崖暖伸出手,牵住玛雅细长的小手,感受着那手掌的冰凉,他有很多话想要问玛雅,但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也怕自己的问题,让玛雅无所适从。
所以,最后他也只是握紧了那只玉手,默默的向前走去。
玛雅跟在云崖暖的斜后方,偷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楚,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有一肚子话想要和他说,只是自己不能说。
这可能是她在那一刻来临之前,都必须保守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秘密,那才是安全的,否则自己会死,而知道这个秘密的其他人,也未必能活。
她想着,不由自主的也握紧了自己的手,在云崖暖那结实,总是那么温热的手掌上寻找一丝慰藉,她为自己拥有这个秘密而悲伤,更为不能对云崖暖说而自责,因为她始终认为,这个男人应该知道她的一切。
但是,她不能害他,所以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呼喊:“云,我是玛雅,我依旧是那个玛雅,一直都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