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影』的故事

“现在可以说了……”

苏钰抬起头，看了一要满脸苦涩的蒋伯龄，苏钰的声音异常冷淡。她并不是开玩笑，一旦蒋伯龄的答复不让自己满意，苏钰虽然舍不得杀了他，但真会把他驱逐出去的。

梁子衡转过头，看了苏钰，刚想说什么，就被苏钰一个凌厉的眼神遏制住了。

蒋伯龄一看，就知道逃是逃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大小姐，属下回去是安顿家属来着的。”

蒋伯龄笑得有些牵强，这个本来就是事实，这次蒋伯龄回新野的时候，就带了家属过来，不然蒋伯龄也不好向苏钰交代。

然而苏钰垂下眼皮，看都不看蒋伯龄，只是淡淡地说道：“滚，滚出蓝田县！从此以后你我恩怨两清！”

卫慕言瞒着苏钰自己，苏钰并不介意，毕竟这是大齐自己的事情，他们卫家的乱子，自然要不到苏钰来操心。但是蒋伯龄所隐瞒的，绝对是事关襄阳之乱，事关苏家的大事。

这样三心二意的人，苏钰要他有何用？纵然苏钰现在将蒋伯龄驱逐出蓝田县，回头苏钰就会派太子亲卫军瞒着梁子衡去追杀蒋伯龄。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一定是潜在的敌人，现在的苏钰，绝对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个危险长大的。

蒋伯龄惊愣地看着苏钰，他没想到苏钰如此果决，也不管蒋伯龄说的是不是真的，直接就叫他滚了？

“大小姐……属下说的是真的啊……”

苏钰的声音特别冷淡，似乎是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想要听到我认为我该听到的东西！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留着你有何用？”

“唉……蒋胖子，该说的都说吧……”

一旁的梁子衡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说清楚的话，钰儿是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大齐的。”

苏钰眉头一翘，并没有否认梁子衡的话，还是梁子衡了解自己，自己会怎么做，梁子衡都心里有数。

蒋伯龄脸色有些苍白，惨然一笑，认命道：“我说……我说……”

苏钰一听，这才抬起眼皮，漠然地看着蒋伯龄。只见得蒋伯龄慢慢扒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胳膊上一个黑色的弯弯的月牙。

苏钰眉头一皱，看得分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大小姐可曾知道『影』吗？”

蒋伯龄出声问道，苏钰一脸错愕，这才突然想起来，梁子衡的胳膊上不也就这么一个黑色的月牙吗？而且梁子衡以前不就是『影』之中的一员吗？

苏钰摇摇头，装作不知道。但是眼神却看了梁子衡一眼，见得梁子衡只是沉默着，便放下这颗心来了。苏钰倒要看看，梁子衡说的和蒋伯龄说的『影』到底有什么不同！

“『影』是苏帅一直培养的，『影』的人选都是北齐南陈流亡的孤儿，无父无母的。就譬如说，虽然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北齐逃亡南陈的难民，实际上我就是混进南陈的『影』。”

“『影』的任务只负责暗杀和收取情报，每个『影』都不知道自己的交接人是谁，只知道对的上暗号，并且拥有特殊令牌的人会突然现身发布新的命令。”

“准确来说，我是流失的『影』，我并没有所谓的接头人，因为从我投靠大小姐的那刻开始，我就是流失的『影』了。而自从苏帅亡故以后，『影』早就四分五裂了，我也不知道『影』到底还有多少人，但是我知道，屈涉将军作为苏帅的接班人，他也掌握了一部分的『影』。”

“屈涉？是他害死了父帅！”

苏钰有些疑惑，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忠心耿耿的『影』竟然会投靠了屈涉？

然而蒋伯龄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影』只信奉优胜劣汰，我们有绝对的忠心，却不会有盲目的忠心，屈涉能取代苏帅接替苏帅的衣钵，自然也会有『影』跟随他。况且，苏帅在亡故之前，突然下达了解散『影』的命令……”

“所以，除了一部分的『影』跟随屈涉以外，还有一部分像我这样流失的『影』，剩下的一部分是依旧忠于苏帅，却无人可知的『影』。”

“这次我回南陈，就是将新野一块的『影』的踪迹毁了，并且回了一趟襄阳刺探军情。这次回去听说苏帅的尸首在襄阳之乱的时候就不翼而飞了，想必应该就是被那些依旧忠于苏帅的『影』掠走了。”

蒋伯龄说完，就静默地看着一脸错愕的苏钰，等待着苏钰宣布他的死刑。

苏钰听完，蒋伯龄的话说的有条有理的，这让苏钰不得不相信，但依旧有些犹疑，看了看梁子衡一眼，苏钰迫切希望从梁子衡那里得到真实的印证。

“你早就知道他是『影』了对吧？”

梁子衡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苏钰再次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你不知道其他的『影』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影』吗？既然如此，我还该相信你吗？”

苏钰一连串的发问，宣示这自己的不满，梁子衡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影』，我当然不知道其他『影』的存在，至于蒋伯龄，那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一直在我身边监视我的『影』。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梁子衡停顿了一会儿，也解开上衣，赤裸着上身。上次夜色昏暗，苏钰并没有看清楚，这次苏钰是看清楚了，梁子衡身上全是伤痕、刀疤，甚至他身上还有三处狰狞的贯穿伤！而梁子衡的胳膊上，也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只不过这个月牙上还划了一条刀疤。

“你依旧可以相信我，十五岁那年我退出了『影』，代价是三刀六洞，而我幸运地活了下来，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影』了。”

苏钰依稀地分辨出他腹部上三处贯穿伤，而他的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不知经历了多少死亡……

“为什么？”

苏钰问道，她本来就是军旅之人，自然知道这腹部的三处贯穿伤，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然而梁子衡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喜欢而已……”

梁子衡什么都没说，他离开『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影』注定孤身一人，不可以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