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旧恨未消，新仇又来。阮黎芫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这些场景，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裂了一般。精神世界里，灵魂体的她抱着脑袋，慢慢的蹲下身子来。

她的眼里充血而浑浊，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明显，似要杀人似的。那一桩桩、一件件鲜血般的经历，如蔓藤一般缠绕在她的脑海中，越缠越紧，越缠越疼……

“你……没事吧？”七宝看阮黎芫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赶紧飞奔过来查看，“你……你这该不会是误入了心魔吧……”

“心魔？那是什么东西……”阮黎芫疼的连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心魔……有的人说这是心术不正，有的人说这是走火入魔。

可她阮黎芫像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吗？她像是那种精于算计、为了一己私欲可以不择手段或者急功近利走火入魔的人吗？

“你确实不像，你本来就是啊……”七宝飞在半空中，独自呢喃道。

“你说什么？”阮黎芫忍着剧痛，看着空中的七宝，手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往七宝那边砸过去。

“我躲！哈哈哈，没砸中吧！”七宝得意的晃过来晃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迎面而来的‘暗器’，“啊！”

“让你狂！现在狂不了了吧！”阮黎芫嗤笑一声，看着被砸飞的七宝，感觉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一些。

“真是过分，居然下手这么重！”七宝摸着自己晕眩的脑袋，从地上慢慢升起来，它发誓离阮黎芫远远的，才不要在被再次当做发泄的工具呢！

“你还说我幼稚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还觉得胸闷气短，头痛欲裂，心情沉重的像一块巨石压着一样。可是现在跟七宝聊会儿天，她觉得好多了。

“切！你就是把我当做出气筒！不跟你玩了！”七宝傲娇的偏过脑袋，表示不想搭理阮黎芫，然而没过一会儿，它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百万人中为何偏偏选了你来做这个‘拯救世界’的人。事实上在你之前我们也找了很多人，然而她们要不就是沉溺于自己附身的角色中无法自拔，要么就是心术不正想要逆转这个世界。”

“那些企图用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想要去做一些她们自己想做，或者她们不能做的事情，到最后不是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就是心术不正害人害己最后被事实无情的淘汰。当然，心魔不一定指这些。”

“你的情况，应该是属于另外一种。事实上，有很多快穿者穿越到宿主身上时，由于原宿主的情感过于强烈，或者因为宿主的灵魂力过强，这些快穿者们没能抵抗住强大的情感冲击，最后精神崩溃，被原宿主给吞噬。”

“灵魂力……这些我大概能懂，可是为什么会因为情感冲击被吞噬？”阮黎芫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身体大概已经恢复了原样，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头疼欲裂生不如死。

“情感冲击……怎么说呢？简单来讲，就是宿主的经历太过挫折，导致感情崩溃，连带着穿越者的情绪也十分不稳定。”

“再简单点说，就是内心不够强大，很轻易的就被别人影响，将自己带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中，最后却因为胆小而精神崩溃。”

“精神崩溃了然后会怎样？”阮黎芫看着一本正经的七宝，还有点不适应，然而刚刚所有记忆都灌入她脑海中时，那种头痛欲裂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也难怪那么多人会失败……

“精神崩溃之后，要么就是人疯了，无法在执行任务；要么就是勉强能够维持自己头脑清醒，却经常会发病影响工作，就像你刚刚那样的状态。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最后执行不了任务，就只能被人道销毁。”

“也就是说之前那些人都……这也太严重了吧。”阮黎芫撇了撇嘴。刚刚不知道为什么，顾倾城、郁非鸢、叶如歌，包括那些她深埋在心底不愿被提及的记忆一一被挖了出来。痛苦、绝望，在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

她想，如果刚刚那个时候她没有撑过来，会不会也像七宝口中的那些人一样精神崩溃最后被人道销毁？那简直太恐怖了。凭什么他们规定一个人没有完成任务，那个人就必须去死？这任务的完成本来就是有分歧的。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拯救世界”，不过是他们“任务完成”的奴隶罢了。大家本来在自己的世界待的好好的，谁愿意跑到这里来做奴隶？历经磨难，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有不说，做错了还要被剥夺生命？

“……在这个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你一直信仰的吗？失败者就要被淘汰，这不也是你一贯的作风吗？你现在居然为败者说话？”

阮黎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七宝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的意思。可是对于平常杀人不眨眼的阮黎芫来说，不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太做作了吗？

“她们不是败者。”呵……阮黎芫冷笑一声，她承认在这里她确实有点白莲花，可她就是忍不住为那些人说几句主持公道。

“她们只是你们残忍实验中的牺牲品罢了。”阮黎芫的眸光冷了冷。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无数次的穿梭在空间中去做别人。

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被强行灌入自己脑海中，强行逼迫自己去接受，这样的感觉任谁也不会愿意的吧。在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有，懦弱内向的人也有。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所谓的失败者。最让人胆寒的是，她们还没有开始竞争，就已经被这个世界淘汰，被七宝以及七宝背后的那些人淘汰。

这样做，真的对她们公平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是这样不公平的事，在七宝这些人口中确实理所当然。

她们无疑是可悲的。然而七宝这些无情的资本主义者，甚至连竞争的机会都不给予……更显得她们可悲了。

“可悲？”七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这话确实是从阮黎芫的口中说出的，“原来高冷的杀手，也会对世人说出可悲一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