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看见拿着花的赵远志,笑的一脸痴象。
赵远志把花伸到张庭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三十二,拿钱。”
张庭翻了个白眼儿,道:“上来就谈钱,多伤感情。”
赵远志把那可怜的花束直接塞在张庭手里,说:“我一宿没睡,下夜班,大老远的来看你,还得买花儿。我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能碰上你啊。”
“你造了多大孽我不知道,反正我积了不少德。”
赵远志斜着眼儿看着张庭,这叫交友不慎啊。
张庭小心的拿起花,仔细端详,笑的合不上嘴:“这什么花啊?还挺好看。”
“一种很适合你的花。”赵远志努力控制住表情,“尤其是适合现在的你。我可是专门给你挑的。”
“是吗?”张庭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笑,“你什么时候还玩儿上情调儿了。”
“看你说话这么利索,估计手术做的不错吧。”
“相当不错。我们陆医生,那技术,没治了。”
“他们对着你念经没?”
“念个屁。”张庭顺手用花束去打赵远志,却突然反应过来,又把话举到面前,傻笑着看。
“哎呦我去,他们是不是给你用错药了,脑子坏了吧你!”张庭扭捏的样子显然超越了赵远志的底线。
张庭并不理他,只是努力用手拔出那两支玫瑰,嘴里叨念着:“你也不找把玫瑰给我单独包出来,是不是傻。”
“爱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赵远志伸手去抢花。
“要要要!”张庭把花护在怀里。
“你还切克闹呢.”
张庭不耐烦起来,他看了眼时间,说:“你不是下夜班吗?我也不留你了,早点休息。”
“嘿,你行,这经还没念完呢,你就不理和尚了?”
张庭又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了,一会儿陆医生该查房了,你别耽误人家工作。”
赵远志翻了个白眼,说:“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张庭还看着两支玫瑰傻笑。
赵远志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在他的大腿上侧面拍了一下。张庭受到了惊吓,倒吸一口凉气,瞪着赵远志:“你要死啊!”
赵远志笑出来,一挥手,道:“回见!”
要说这张庭看时间也是挺准,赵远志走了没几分钟,陆明明便来查房了。
“张庭,怎么样?”
“挺好的。”
“明早会复查一次血,晚上护士发药给你的,如果太疼了就打铃叫护士。”
“好的,陆医生。”
陆明明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那个……陆医生,”张庭叫住她,“刚才我朋友来看我,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买了两支玫瑰,我看着有点别扭,我这儿借花献佛,你也算帮帮我忙儿,拿回去玩吧。”
张庭从床头柜上拿起花,递给陆明明。
“真哒?!那我不客气了,谢谢!”陆明明接过花,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突然看到床头的花束。那花束原本就小,又被取出了两支,显得有些松散,十分可怜。不过……那花的品种……
陆明明忍住要冲口而出的笑。
“陆医生,怎么了?”
“这花是你朋友买的?”
“对啊,我朋友专门挑的,他说这花很适合我。”张庭笑的有些得意。
陆明明隔着口罩捂住了嘴,憋的眼角泛起了泪。
张庭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问:“陆医生,这是什么花啊?”
陆明明想张庭身边走了一些,低下头,拉下口罩,小声说:“菊花。”
张庭咬紧了牙,攥紧了拳。赵!远!志!
他心虚的抬眼看了看陆明明,努力的做出一个笑:“哈哈哈,真的是很合适啊!”
陆明明带好口罩,笑着说:“你朋友真逗。”
陆明明换好衣服,举着两支花,美颠儿美颠儿的准备下班。出门时正遇上今晚值班的李师兄,拿着几本病历,走进办公室。
李师兄是陆明明的亲师兄,副主任曾经的研究生,现在留在肛肠科工作。他看看笑的阳光灿烂的小师妹,笑着问:“怎么了,明明?笑成这样。”
“有人送我花。”陆明明把花伸到李师兄面前摇了两下,“我还没收过花呢。”
“谁给的?”
“我们九床。”
李师兄凑到花前,仔细看了看,说:“这是月季还是玫瑰啊?”
“反正是花不要钱的我都喜欢。”
“他别是看上你了吧?啊?”李师兄不怀好意的笑笑。
陆明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这么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我也很头疼啊。”
李师兄笑了,说:“德行!”
“师兄,我下班啦,拜拜。”
“拜拜。”李师兄翻开病历,忙碌起来。
陆明明走在路上,接到了夏辛夷的电话。
“明明,下班了没?”
“下了。怎么?要外卖服务吗老板?”
“我想吃点儿好的。”
“想吃啥?”
“我想吃……牛肉汤。”
“食堂那个?瞅你那点儿出息。”
“不,地铁站那个。”
“嚯,老板挺有钱啊,那个可比食堂的贵8块钱呢!”陆明明用调笑的语气说。
“必须的!”
“成,你等我先回寝室。换好衣服乖乖等我哦,妞儿。”
陆明明回到寝室的时候,正看到换好衣服的夏辛夷坐在位子上等着她。
“说吧,妞儿,你这是怎么了?”陆明明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又把花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什么怎么了?”
“突然说要吃好吃的,八成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她走到夏辛夷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明明。”夏辛夷仰起头,,“我破纪录了。”
“你昨天送病人了?”陆明明摸摸夏辛夷的头,“可怜的。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夏辛夷摇摇头,“明明,你第一次,是过了多长时间才缓过来的?”
陆明明陷入了回忆,她的第一次在急诊,那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看看夏辛夷的眼睛,说:“不记得了……挺长时间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你老板说的好,医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慢慢爬,咱早着呢。”
“嗯……”
“好了好了,没事了。”陆明明像哄孩子一样,“呼噜呼噜毛儿,吓不着。”
“我一个心内科的,现在才第一次送人,是不是不正常?”
“相当不正常。我一肛肠科的送过好几回。”陆明明咬了咬嘴唇,“到底是谁啊,竟然把你这么强的气场都压住了。”
“那个捅水管儿啊。”
“啊?”陆明明微微有些吃惊,“你俩真是,犯冲。”
“我这个战无不胜的气场,竟然败在他手里了。”夏辛夷的语气中,少了一些沮丧。
陆明明转身拿起花,“我的病人送的,我就大方一点,送你一支吧,抚慰一下你可怜的小心灵。”
“谢谢明明……”夏辛夷接过花,拿在手里轻轻的把玩,“不过我跟你说,那个通水管儿的,抢救的时候,真是挺帅的,又果断,思路又清晰。”
“好好学,小毛笔,他早晚是你手下败将。看好你!”
“嗯!”
“找个东西放花吧,一会儿都蔫儿了。”
这两人在阳台上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矿泉水的空瓶子,洗了洗,放了清水,把两只支花插在里面,放在窗台上,便出门了。
花,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