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辛夷站起身,把手伸的长长的,去拍拍陆明明的头:“不是心疼你吗?”
陆明明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对夏辛夷说:“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儿上,请你吃巧克力。”
夏辛夷把那巧克力拿起来,上面写着一些日文,虽然不认识,但看上去听高级的样子,她也不客气,直接撕开了包装,问:“挺阔啊,那儿来的?”
“病人给的。”陆明明踩在梯子上,探身去拿睡衣,“就上次给花儿的那个。”
“嗯?”夏辛夷警觉起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是花儿又是巧克力,你小心你们主任找你谈话。”
“什么呀,他说他对杏仁过敏,他们那个不靠谱的同事来看他,竟然买了个杏仁巧克力,我这算是他远离过敏原。”
“这病人男的女的?”
“男的。”
“有问题。动机不纯。”夏辛夷瘪了瘪嘴,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明明。
“爱吃吃,不吃滚。”陆明明翻了个白眼。
“干嘛不吃?!反正是白来的。”
打开盒子,淡淡的香气飘散出来,巧克力上均匀的撒着巧克力粉,看上去很诱人的样子。
夏辛夷拿了一块,左右端详了一下,放在嘴里,突然睁大了眼睛,“巨好吃!”她舔了一下接触过巧克力的手指。
陆明明也拿了一块儿放在嘴里,也睁大了眼睛:“好吃!”
“你不是快撑死了吗?还吃?”
“装零食的胃跟装正餐的胃,不是一个胃。”陆明明说的理直气壮。
夏辛夷摇摇头:“解剖老师死不瞑目。”
陆明明看了眼表,急急火火的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洗澡了,你给我留几块啊!”
说完,她拿着东西,飞一样的消失了。
中医院肛肠科病房。
张庭躺在床上,盯着床边蓝色的布帘发呆。那个布帘从屋顶垂下,用来把两张病床隔开。布帘后面,传来隔壁床的鼾声。
平日里,这个时间,他还没有下班。可是此时,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三个小时了。
医院的作息时间,真是个迷。早上六点就有护士来抽血,晚上八点来钟就陆续有人开始睡觉了。
张庭翻了个身,看向窗外的墨蓝色的天空。城市夜晚的灯光赶走了星星,有些寂寞。
今天下午,陆明明下班之前来查房,问过情况,一切正常,陆明明正打算离开,张庭却突然叫住她。
“陆医生,帮我个忙呗。”张庭略带歉意的说,这是个好机会,没有人干扰,陆明明正要下班,讨论讨论中医什么的,说不定聊开心了还能顺便一起吃个饭啥的。
“怎么了?”职业状态的陆明明很是认真。
看到她突然严肃的眼睛,张庭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侧过身,打算摸出枕头下的那本《黄帝内经》。但是,他的眼睛突然看到床头柜上的一盒巧克力,那是今天下午同事来看他的时候带来的。
张庭犹豫了一秒钟,伸手拿起了巧克力:“陆医生,这个给你。”
“什么?”陆明明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蒙圈。
“那个……”张庭一时语塞,脑子飞快的运转,他记得自己上次脑子飞速运转的时候,实在面试工作,“我吃不了这个,你帮我分担一下吧。”
“吃不了?”陆明明微微歪了歪头,眼睛里全是疑惑。
“我……”张庭突然看到包装上画着一个杏仁,“我对杏仁过敏。”说完,张庭还肯定的点了一下头。他突然佩服自己的机智,这种理由也编的出。
陆明明低头看了看张庭手里的巧克力包装,上面确实画着一个杏仁:“那你还买?”
“朋友给的。”
她长出了一口气,道:“你朋友也是挺大意的,还好你在医院,万一在家不小心吃了,就出大事儿了,过敏可能会要命的。”她皱起了眉头。
张庭看到她担心的样子,突然有点心虚,说:“所以啊,陆医生,你就帮我分担一下吧。”
听到这话,她却突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太好,你带回去别人吧,同事什么的。”
“这就是同事给的,再带回去,多不礼貌啊,人家也是好心。”张庭又一次在心里给自己竖了大拇指,这越说越像真的了。
“那……”陆明明咬了咬下唇,很纠结的样子。
“这个要冷藏的,也放不住,你就帮帮忙吧。”张庭把拿着巧克力的手往陆明明面前伸了伸,满眼都是真诚。
陆明明看了看门口,低声问:“这算……给红包吗?”
“嗨!”张庭突然笑出来,“给红包我也不能给这个啊,这才几块钱啊!我家就我一个,这玩意儿又得冷藏,保质期又短,根本放不住,你就帮我个忙儿,要不哪天坏了不就糟蹋了吗?”
陆明明看了看那个精美的盒子,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她又偷偷看了看门口,嘴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一句:“不行,还是不好,我心虚。”
张庭看着她那个纠结的样子,想起了偷米的小老鼠,全没有手术室里女侠客的霸气。他又笑了出来,说:“上次你帮还我分担了两支花,也没见你这么纠结啊。”
“那不一样。”陆明明认真的说,“花是会死的。”
“巧克力是会坏的。”张庭又把盒子往她面前伸了伸。
“那……”陆明明咬了咬嘴唇,“你别告诉我们主任啊。”
张庭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眨了下眼:“安啦,咱们只是年轻人之间的内部交流。”
陆明明巧克力,笑的像一朵玫瑰,说:“谢啦。”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板着脸,抬起头,严肃的问,“你不是来钓鱼执法的吧?”
想到陆明明严肃的表情,张庭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隔壁床的鼾声停了,嘴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他翻了个身,鼾声再次响起。
张庭把脸埋进枕头里,脸上的笑意更浓。
在陆明明质问他之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那一刻,他挺自豪的,毕竟,那是一家很有名的话剧团。但是,陆明明并没有像他期待中那样,露出崇拜的目光,只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不是红包。”在陆明明认真的道谢之后,又认真的加了这样一句话,才离开了。
张庭又笑起来,摸着枕头下的《黄帝内经》,闭上眼,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