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值班日。
吃完晚饭,夏辛夷捧着杯速溶咖啡在窗口发呆。其实她现在应该看书的,可是不想看。累得慌。
有人进门。夏辛夷猛地回过头,是赵远志。
这通水管的把手背在身后,看上去神神秘秘。
夏辛夷看了一眼,见他没说话,知道没什么正事,便转过头,透过窗户,盯着不远处的报摊。
“跳大神的。”赵远志站在原地。
“干嘛?”夏辛夷没回头,随口问道。
她等了一下,没听到回复,这才转过身。
赵远志背着手走近几步,把鼻子往前凑了凑,用力闻了几下,问:“速溶的?”
夏辛夷看看手里的杯子,点点头,说:“对啊。”
“没品位。”赵远志摇摇头,一脸嫌弃。
“我乐意!”夏辛夷懒得理他,又转过身去。
“跳大神的!”赵远志又叫住她。
“干嘛。”夏辛夷又转过身。这通水管的真烦。
赵远志看着夏辛夷,有些吞吞吐吐,磨蹭了一会儿,道:“你给我的药,我快吃完了。”
“我知道啊。”夏辛夷喝了口咖啡,“明天是最后一天。”她看了眼赵远志,杯子的边缘上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我的咳嗽好了很多。”赵远志有些心虚。
夏辛夷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这两天,她听着赵远志的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可是,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给你。”赵远志从背后拿出一盒东西,递给夏辛夷。
夏辛夷放下杯子,接过那东西,是一盒挂耳咖啡。
“呦。”夏辛夷把盒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小心的问,“这东西,挺贵的吧?”
“嗯……”赵远志犹豫了一下,“还行吧。”
夏辛夷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纠结。
“这个是跑腿费。”赵远志说。
“那我就笑纳了。”夏辛夷笑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坐下来,把盒子撕开,拿出一袋儿,仔细的读着包装后面的说明。
夏辛夷看看杯子里的半杯咖啡,又看看手里的东西,有些遗憾似的。她把杯子端起,喝了一口那些温热的液体,眼睛却没离开手里的袋子。
“这个,得特好喝吧。”夏辛夷自言自语道。她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刚才不冲那袋儿速溶,现在就能喝这个了。
赵远志站在一边,看着她,觉得昨天的自己,太明智了。
昨天下班的时候,赵远志给张庭打了个电话。
“喂?你平时喝的挂耳咖啡,在哪儿买的?”
“啊?”张庭才上班儿没几天,手里正有点儿活儿,接到电话,没头没尾就是这么一句。
“挂耳咖啡。”赵远志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你平时不是老喝吗?”
“赵远志,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上回张嘴就是送药,这次张嘴是要咖啡,你当我老妈子啊?”
“少废话,上回是谁挖痔疮都忘不了泡妞儿,让我给买花儿的?”赵远志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多了些火气。
“大哥,我服了。”张庭秒怂,“一会儿我给您送家去。”
“几点?”
“怎么也得十一点以后了。”张庭在柜子里翻了翻,并没有找到咖啡,嘟囔了一句,“诶?放哪儿了……”
“十一点?”赵远志正看着一趟地铁开进站,他叉着腰,往旁边挪了几步,离开了队伍,“扯犊子呢。大半夜的来我家,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啊,”
“滚蛋!今儿个剧院有戏,我得看摊儿。”张庭站起身,挠了挠头,又打开一个抽屉。
“你现在在剧院?”赵远志问。
“是啊。”
“成了,我找你去。”赵远志挂了电话,抬起头,对面正好有一辆地铁进站,他小跑两步,上了车。
赵远志轻车熟路的来到张庭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很大,有六张办公桌。墙上挂着吉他。桌子上,文件柜打开的抽屉里有些散落的剧本。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纪念品随处可见。到处都散发着象征着自由和混搭的艺术气息。
一言以蔽之:乱。
“张庭?”赵远志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他走到张庭的办公桌前,拉出椅子,毫无意义的看了看桌子下面。
“你找耗子呢?”张庭突然出现在门口,吓的赵远志一个激灵。
“你属猫啊?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赵远志顺势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的东西呢?”
“欠你的。”张庭撇着嘴,打开柜子,拿出一盒咖啡,“我就剩这一盒了。”张庭有些舍不得。
“那你再买呗。我急着要,先给我。”赵远志把手伸到张庭面前。
张庭往后退了一步,说:“要不,先给你半盒儿?我要断粮了。”
“少废话,我是个病人!”赵远志声音也大了几分。
“嚯,就您这中气十足的,还病人。”张庭的脖子往后缩了缩,收到了惊吓的样子。
赵远志见他那样儿,侧过脸,心虚的咳嗽了两声,放低了声音,说:“我前两天咳嗽的肺都要出来了。”
“哼,咱俩也算难兄难弟,我是痔疮,你是咳嗽,生病还生个‘肺与大肠相表里’。”张庭苦笑了一下。
“我靠,你痔疮是不是没挖干净跑到脑子去了,谁跟你丫相表里。”赵远志坐直了身体。
“要不是因为我给你送药,你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张庭说话声音也大了几分。
“靠你那些破药,我非死在家里不可。”张远志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丝微笑。
“呦,那你这是……遇着神人了?”张庭用手一撑,坐上了办公桌,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张远志很是警觉,“拿来。”
张庭长出了一口气,把咖啡塞在赵远志怀里:“给你给你。”
赵远志端详了一下,包装没什么特别。
“这玩意儿……味儿怎么样?”赵远志语气里有些怀疑。
“一般吧,就是闻着香。”张庭跳下桌子,咱文件柜里找着什么东西。
“那你还老喝?”赵远志打量了一下张庭,有些不可思议。
张庭拿出一本小册子,转过身,说:“这么多年,我闯荡江湖,靠的是什么?”
赵远志一脸茫然,摇摇头。
张庭一笑,悠悠的吐出两个字:“装逼。”
“我靠。”赵远志突然笑出来。
“不过,记住了,小装怡情,大装伤身。”张庭把那本册子扔进赵远志怀里,“看看吧,没啥事儿就滚蛋,我去剧场了。”
赵远志拿着那本新剧介绍,和一盒挂耳咖啡,离开了剧院。
“这个,得特好喝吧。”
听着夏辛夷的自言自语,赵远志笑了笑,说:“没喝过,不过,听说闻着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