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园之中,佘笙一回门便让五娘将门口春联等全然撕个干净,也不顾佘锦与顾延便自己往着房内而去。
房内靠窗的书案之上,有着小山厚的账本。
夕阳余辉之下更显得府中除了鸦雀之声外没了旁的杂音。
“东家,您有事寻我?”庭院门口武大娘抬头朝着窗边的佘笙恭敬地言道。
“大娘请上屋子里来吧。”佘笙开口言道。
武大娘有些拘谨着说道:“东家的闺房我这粗婆子哪里好入里头。”
“武大娘这些年来对茶坊也是劳苦功高,不必拘礼,小梨去将你娘亲扶上来。”佘笙对着小梨而道。
武大娘原是不敢入里头的,她刚从茶山上将年后的圆笋挖了一个干净,身上全是汗味哪里敢进了佘笙的房里头。
可小梨都下来扶她了,她便跟着小梨上了佘笙的闺房之中。
路上还不忘压低了声音问向小梨道:“可是你惹什么事了?有事坊主也该寻五娘管事来找我。”
小梨道着:“娘,我也不知小姐叫您来有何事,此次出去我应当也不曾惹事呐。”
武大娘心怀忐忑地上了楼,对着佘笙恭敬地喊道:“东家。”
“小兰,你先出去外头守着,莫要让人进来。”佘笙嘱咐着。
小兰领命微低着头往着外边而去。
佘笙见着小梨说道:“这些年小梨在我身边也是劳累了她了,一转眼也是个该嫁人的大姑娘了。”
“小姐二小姐还未出嫁,小梨哪敢谈论婚事。”武大娘连声回着。
佘笙对着武大娘言道:“除夕夜之时我身子不大爽快,便叫着小兰去了茶庄。听她说您要将小梨许配给茶坊的伙计。”
“牢东家惦念了,这也是先说道说道得而已。”
“小梨未在我这签卖身契,原本她的婚事该有您和武大叔做主。只是这次出去我差点被奸人所害,这误打误撞得小梨呐喝了那奸人所下的春药,恰好是明光庄主救了她,这救命之恩大于天以身相许也应当不为过吧?”佘笙抬眸望着武大娘道。
小梨一惊,浑身冒着虚汗,原来小姐也知晓此事。
武大娘怒瞪着小梨说着:“原本东家的吩咐咱们两个不得不听,可这明光茶庄地位太高,并非我等农户丫鬟能比得上的,这小蹄子怎得可那么不懂事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看我不打死你。”
武大娘说着便脱下鞋子来作势要打小梨。
“武大娘莫要打了,明光既愿意负责此婚事就有我做主了。小梨若是嫁给活计倒是委屈了她平日里跟着我学的本事,去明光家中您若是怕明家嫌弃她的出身不好,这样我便给小梨一万两银子的陪嫁嫁妆。”佘笙淡然言道。
“一,一万两?”武大娘大骇出声,“这万万不可呐!我家小梨有何德何能怎得能要坊主能那么多银子呢?”
“你与武大叔二人值得这些银两的。小梨自小跟在我身边,此次也算是一壶茶坊与明光茶庄的联姻,这些银子不多。只是等明家来下聘提亲之后,约莫着二月初我便想要把小梨给嫁了出去。”佘笙轻声道着。
“怎得那么快?”武大娘眼眶微红,终究是自己的儿女,虽说是到了出嫁的年岁,可徽州路途遥远的至今以后要再见上一面可就难了,她怎得不伤心呢?
小梨虽也动了小女儿的心思,可若要这么快嫁人她也不愿,何况是一个只去过几回的陌生之地。
佘笙看着武大娘与小梨道:“佘锦的及笄礼乃是二月初二,我瞧着初三是嫁女的好日子,初四亦是娶媳的好日子,若是小梨要价请些城中生意上的贵客来也不大说的过去,整好趁着锦儿及笄礼之后在再笙园之中操办喜宴,那宾客也多些。”
“这小梨只是一个丫鬟,不敢在笙园之中如此大肆操办酒席。”小梨忙道。
佘笙言道:“小梨,听我的,等明光来提亲之后,你便不是笙园之中的丫鬟而是明家的庄主夫人了,过去之后老太君许让你操持家事生意也说不定。
徽州知府待我客气,夫人是农妇出生是个好相与之人你多与知府夫人走动对你也好。
另那一壶茶坊便是你的娘家,在明家受了委屈便去一壶茶坊寻管事的为你撑腰。你要记住你出去便是一壶茶坊的人,明光舅家人若是对你有些龃龉大可不必自卑。
我替你早已备好了嫁妆,其中也不差些可送人的珍奇玩意,你大可送给明家庄子中的管事娘子与亲戚,自然不自卑也别炫富累得别人嫌弃。
你年岁还小些,明欢这娃娃与你亲近,你便要好好地教导他,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也将他当做自个儿的嫡子般照顾着,孩儿那是否亲生的不要紧,管教孝顺便好,别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便可。”
“小姐,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许明光庄主已经忘了我也说不定,您怎得将我的孩子都想到了。”小梨问着,“小梨还想在您身边多留几年呢。”
武大娘也忙道:“小梨这丫鬟何德何能,您对小梨那么好我们是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了。”
佘笙面上划过一丝内疚之意,哪是真为了小梨好,大肆操办酒席只是为了昭告江南她与明光茶庄联姻而已。
至于这么匆匆出嫁她便是想要看看江南两大茶商都结了秦晋之好,这御茶竞选中又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原来她还是无法心硬到毫无内疚之情地小梨当做一个棋子,如今便用些大排场与银子来弥补小梨罢,索性她如今最不缺的也只剩银子。
“明光若是不应的话我将他的生意都给抢来,没有这等子欺负人的事的,武大娘小梨的嫁妆我已备下,你不必心忧。这几日里让小梨与你去茶庄之中,要交代小梨的事您也可以交代下,下去吧。”佘笙轻声言着。
武大娘与小梨下去之后,佘笙望着四方庭院之上头的天,冷意再次弥漫而来。
五娘在庭院口与武大娘匆匆寒暄了下,便朝着上头言道:“小姐,咱们在杭州城中找了那么多日的南王世子就在一壶茶坊里头,旁人是醉酒,他倒是醉茶。我问了这几日替我管事的飞儿,世子三日前就到了此处了。”
“去将他寻来,莫要将顶尖茶都给他一个人喝完了,他倒是吃的欢,我们这儿一旦银子过多就不好与王府账房去结算了。”佘笙清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