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轻声言笑道:“连几日未见我都知晓得如此灵清?”
佘笙听着顾延之话,眸底掠过讶色。
她怎得会连几日不见他都算着呢?
顾延见着里头银铃儿理着衣物,便问道:“你要何处去?”
“茶庄里去,茶叶快要开采了,张大人又将佘家本家的产业判给了我,我自是不能辜负他等的一番好意。”佘笙也不瞒着顾延。
顾延略有些皱眉言着:“我呢?”
“恩?”佘笙不明白他之意思。
“主人家不在,让我客居在笙园之中也不怕我把你院子里的东西给搬完了去。”
佘笙淡扫着长睫言道:“会多寻些侍卫来看管着屋子的,且我亦能信过你。”
顾延想着或许她那日里应下自己可留在笙园之中,怕是便是存了这份心思。
“顾府那头好似已修缮好了,我便回顾府去了。”顾延道着,哪里与她的茶庄所在较近些。
佘笙言着:“我听闻苏老夫人病重在顾家旁边置办了一处宅子,你若是过去难免要被人说些闲言碎语,近几日里城中你与苏珍珠之事传得越发厉害了些。”
顾延看着她道着:“这不是正如了你的意愿?”
佘笙清冷地说道:“那便恭喜顾相爷了。”
“有何可恭喜的?佘笙啊佘笙,你真真是忒糊涂!”梅顾氏快步自院门之外而入。
佘笙有些不喜,但想想门房也识得梅夫人,若是她来寻顾延的自是不敢相拦。
“姑父,姑姑。”顾延喊着。
佘笙见着梅顾氏身后之人,也连连福身行礼道:“见过梅大人,梅夫人。”
梅知府轻点了头。
佘笙觉着有些纳闷,梅顾氏来寻自己还可说,可梅大人来此难不成是杭州茶坊处出了些事情?
“梅大人快请里边上座,此次而来是否是我手底下那帮蠢材在杭州惹了是非?”佘笙问着。
梅知府还未回,梅顾氏就未有好气地言着:“你那手底下之人精明的很,倒是本夫人瞧着你方是蠢材。”
“姑姑。”顾延忙护着佘笙喊道。
佘笙倒是不恼地说着:“我又行了何事?竟让梅夫人如此火大,待会儿我便传信给杭州管事的让其挑些上好的消火之茶给您去。”
“怎得在梅知府面前就待本夫人如此恭敬了?”梅顾氏见着佘笙说道。
梅知府连劝慰着说道:“夫人你脾气这般冲作何?也并非闺阁之中不懂世事的小女子。”
今儿个他可还有事要央托着佘笙呢!
“怎得嫌弃我气躁?那你休妻便是。”梅顾氏怒气极大地言着。
梅知府低着头,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提及休妻之事,“为夫可无这个意思。”
佘笙以往从未知晓这梅知府还是个如此惧内的。
不过也是,依照梅顾氏这家世哪里会惧怕梅家休妻,怕是梅知府今儿个休了妻,明儿个这官便要换旁人做了。
“姑姑怎得如此大火?”顾延问着。
梅顾氏这才气消了些言道:“在顾府闺阁之中也好,嫁到梅府之中也好,我这张脸从未有前日这般羞过,那礼部尚书的夫人来让我给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顾延纳闷着言道。
梅顾氏没好气地言着:“江南之中你与苏珍珠之事传言颇深,都言你二人是郎情妾意的,苏夫人来与我讲你毁了她家女儿的名声,虽是庶女可苏家亦不是旁的小户,不得容忍于女子德行有亏的传言。
如今这苏珍珠为了这名声有失寻死觅活的,若是顾家不给个交代,苏家便抬着苏珍珠的尸首要上大殿讨个公道去!”
佘笙言着:“这与苏珍珠有何干连?传言之中是死了夫君的苏八小姐,那苏珍珠如今可不是苏八小姐了,这事他等还敢往陛下跟前说去,就不怕陛下治他们偷梁换柱之罪过?”
梅顾氏见着她言道:“如今呐,我瞧着索性这般,这传言还未传到长安城之中,便让延儿娶了妻让苏家之人死心也一了百了了,佘坊主觉得如何?”
佘笙福身道着:“此计甚好。”
“那过些时日本夫人便托媒人上门前来提亲。”梅顾氏说着。
佘笙一愣,顾延倒是赶在她说话前头说道:“姑姑,此事我自不会让苏家有失我们顾府门面来的,且言苏珍珠真死了这苏家还真敢抬着上大殿?死了的苏珍珠与他们而言已是无用的物什,哪里会赌上自个儿的官帽。”
梅顾氏呼着大气言道:“你如此顾着佘笙,她又何时顾着你呢?这传言便是自一壶茶坊之中出来的,唉!”
“我……”佘笙看了眼顾延,他竟能如此说,这让她心中略有些愧疚来。
“本相不曾介意你对我的冷淡,只消有朝一日你能明白便好。”顾延轻声宽慰着佘笙道。
梅知府看了眼佘笙与顾延之间便道:“本官有些公事要与佘坊主相谈一番。”
“是。”佘笙应着,走到外头让银铃儿去堂屋之中备茶。
行到堂屋处,梅知府方开口道:“此番前来一是为了顾相爷之事,二便是如今陛下要派兵边关,苏相与户部求和一党恐防国库不足不赞成派兵。
顾相爷便上书陛下可依前朝之法加重茶,糖二商之税收,今年的茶税要再加个两成。”
“能为陛下分忧是佘笙的福分。”佘笙言着,这顾延倒是个会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好官。
茶税加高两成虽高了些,可也是能受下的。
只是这会新茶的订单皆以谈成,要涨银子几乎是无可能的,遂于百姓而言茶价也不会涨,其中损失她只得自个儿受着。
这便等同于是在饮产茶商户之血。
“佘坊主是个明理的,只消着佘坊主应下了旁人处亦不难了。”梅知府笑言着,“还有一事,坊主既然说了能为陛下分忧是福分,此处还有一个天大的福分等着坊主。”
佘笙心中隐隐觉得梅知府这笑如同狡黠狐狸一般。
“陛下听闻两广,浙江之省份数年来风调雨顺,茶布二市发达,如今出征西北边境日后也等同于是为茶,布二商开了商路,坊主可懂本宫的意思?”梅知府脸上依旧有着盈盈地笑意。
佘笙懂,可她宁愿自个儿不懂。
她已捐了粮草,这梅知府的意思还想要她捐银两。
这银两若正要捐依她的茶坊之规格起码是二十万两开头的。
心中对顾延的愧疚一散而尽,他可是真把自己当好友,如此大事都不与她先前通个风。
“陛下心存百姓那是我等之福。”佘笙拣着恭敬之言而道。
梅知府闻言便道:“既如此,坊主乃是江南首富该做个表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