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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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心捧着堆了钗环首饰的托盘，一路急行回到了菡萏阁。来到后罩房，蕙心将首饰收纳在自己的小木匣之中，用银钥匙上了锁后，藏在了床头不起眼的夹层之中，接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忙不迭的向着正房赶去。

而此时此刻，司徒锦毓正在炕上和兰心一道剥着冰橘吃，一面吃，还一面闲话着，其乐融融。

屋里，生了一盆银丝碳，虽然到了冰雪消融的时节，室外格外的寒凉，但菡萏阁的屋子里，却也依旧温暖如春，芬芳四溢。

那些个银丝碳、沉水香，乃是老太太一大早赏下的，若是旧日里，这些用度恐怕也会短着，主仆二人也在诧异，为何老太太竟是一改往日里对锦毓的偏见，反倒让司徒嫣然吃了暗亏。奈何，讨论了许久，却也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大小姐！”蕙心轻轻推开房门，但见锦毓与兰心冰橘吃得正欢，便也随意在一旁落了座，径自拾起冰橘剥了起来。这冰橘，乃是外域前日里上供给皇上的，而皇上感念大将军护卫边疆有功，便向着河西塞外，还有梓郡将军府，各自送上了大大的一箩筐。

“蕙心丫头，方才的万寿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一面咀嚼着冰橘，兰心一面含含糊糊地问道。

“不过是说了会子话，又得了些首饰，顺便让二小姐吃了暗亏。”蕙心轻描淡写地概括了一下，“不过话说，二小姐受了挫，面色看上去倒像是失了魂一般！”说着话，蕙心还不忘将又一小块橘瓣塞入自己的嘴巴。

话说，这进供朝廷的果子，果真格外的清甜适口，蕙心一不留神就吃了一大堆，嘴角沾满了金色的果汁，看上去有趣极了。而看着蕙心心不在焉，优哉游哉的模样，锦毓也心知，嫣然此番怕是怕了，终于是时候高枕无忧了。

不过，锦毓虽是如此想，兰心却是有些隐隐的担忧。她总觉得，嫣然此番的示弱，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司徒嫣然，就像一条剧毒的蛇，只要不牢牢握住她的七寸，她随时可能反咬，一口毙命。

这厢，司徒嫣然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蘅芜居，发髻已然松散地不成样子，两道泪痕弄花了面上精致细腻的妆容。一落座，绮香便巴巴儿地凑了过来，为她卸妆绾发，再换上一身家常的裙衫。

只是，绮香的眉头揪得紧紧的，毕竟，二小姐是头一遭落得个如此狼狈的境地，难道，老太太那里竟是出了什么变故吗？也许吧。不过，此时此刻的二小姐真是可怜，绮香准备了一夜的辞别言辞，终究还是不忍心说给二小姐听。

“二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也好让绮香为你分一分忧……”一面为嫣然梳发，绮香一面小心翼翼地打听了起来。

“又是蕙心那个贱婢！她，竟是离间我和祖母的情分，让祖母不但向着她，责骂于我，而且还罚去了我发间的几枚簪子！”嫣然越想越气，双目泛起了通红的血丝，看上去煞是骇人。

“二小姐，看来，这蕙心可是个有秘密的，我们万不可再轻举妄动了。”绮香紧咬牙关，想要劝嫣然和锦毓握手言和，这样斗下去，难道不嫌累吗？可不是，自打蕙心一来，二小姐便食了诸多的苦果了，那个蕙心，来头怕是不简单啊……

“一个贱婢能有什么秘密？”嫣然气不打一处来，“她，就算旧日里再怎么娇生惯养，如今也是我们将军府花钱买来的丫鬟，只要有卖身契在我们司徒家手中，便是一辈子的奴婢！呵，竟还自不量力，想要翻了天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嫣然，你又怎么了？”听见响动，侧夫人许氏巴巴儿的从里屋冲了出来，“是不是那个小丫鬟蕙心，又给你找麻烦了？”

“我的事不要你管！”司徒嫣然心中本就烦躁，偏偏这倒霉姨娘还来凑热闹，愈发的怒火攻心，面色绯红。

这个姨娘，反应迟钝也就罢了，偏偏肚子也忒是不争气，不能生个大胖儿子，母凭子贵压那大夫人一头。若是事成，自己便可翻身做嫡女，将锦毓那贱人永远踩在脚下，再把那大夫人李氏好好地收拾一番，让她们彻底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可惜，父亲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这个母凭子贵的法子，看来也是行不通了。然后，再加上她那奇葩的性子，软绵绵慢吞吞的语气，司徒嫣然不止一次地体会到，有这样一个亲娘，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啊！此番，她又来凑热闹了，司徒嫣然嫌恶地别过了头去。

“嫣然啊，”看着自己的女儿百般痛苦，许氏心生一计，慢悠悠地开口道来，“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你想听不想听。”怕又惹女儿心烦，许氏的语气颇有几分小心翼翼。

“说。”这个倒霉姨娘能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她既是要说，那便让她说了吧，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帮上忙，这样想着，司徒嫣然便也选择了洗耳恭听。

“咳咳。”许氏清了清喉咙，摒去屋里不相干的丫鬟仆役，对着嫣然的耳朵娓娓道来。

听着许氏不温不火的声音，原本还一脸气急败坏的司徒嫣然，此刻却露出了一丝异讶的神情，不得不说，此番姨娘提点的，还真是一个可行的好办法，嫣然忍不住对自己的娘亲刮目相看。

而许氏却呵呵笑着不说话，这个法子，是自己方才在话本子上看来的，此番也算是活学活用了，也不知晓是否能够博得女儿的一个微笑。而司徒嫣然，却也没有让许氏失望，亲昵地坐在许氏的身边，让许氏不由受宠若惊。

追风阁，此刻凌云生正在桌前练字，再过一年半，便是科考的时间了，自己的文韬与书法，可是不能落下。直觉告诉他，此番春闱自己定然会高中，毕竟，他也曾在国子监进过学，不但成绩拔尖，还得到了先生们一致的赞许和偏爱，此番科考，定不负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