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线看过去,孟圆知道此人来者不善。
女人进屋后,自顾自地拉了凳子坐下,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看起来很扎实,孟圆估摸着得有小一万。
这是一笔巨款啊。
不用想也知道她来干嘛。
孟圆上前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不等她先开口,便先发制人。
“你是为黄莺的事来的吧。”
女人推了推墨镜,看不见眼神,却能清晰地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她环顾了一下屋子的环境,才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医院院长的爱人,名叫东芩。”
“我管你东芩西芹,顶罪的事儿,没门儿。”
东芩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这么硬气,这么厚一沯钱,她居然无动于衷。
于是,她又掀开包,伸手在里面扣了扣,又掏出一个信封。
孟圆见状,差点笑出声。
这人脑回路怎么这样,按说,事情应该是她举报的,可她又来找祝词安顶罪,想必是放不下院长夫人的安逸生活。
所以,又想要留住男人,又想解决麻烦,还想着靠钱就能解决问题。
又一个信封摆在桌面上,东芩把它们往孟圆跟前推了推。
“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钱你拿着,还差多少,以后随时找我。最早今天,最晚明天。让他去自首吧。”
她一句废话都没有,话里话外似乎笃定祝词安就能去认这个罪了。
孟圆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
脑子飞速运转,既然这样,怎么着,也得套出点话来才行。
孟圆起身来到东芩身后,双手轻柔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院长夫人。这都说无功不受禄,您拿这么多钱,想要我办什么事,您总得说明才行呀。”
东芩平时应该就这么处理事情的,她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摘下墨镜。
眨巴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孟圆。
朱唇轻启,娓娓道来。
“让你男人去派出所自首,就说自己两个月前强奸了黄莺。”
“哦?我们没做过,为什么要自首。”
“就是因为没做过,我才来这一趟,要真做过,我何必花这时间精力?”
孟圆故作不明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满脸全是问号的看着东芩,言语间全是疑惑。
“不是,所以黄莺怀孕,是院长的杰作?”
东芩仰了仰脑袋,眼里顿时开始闪烁出泪光,孟圆从上头看下去,正看见她颤颤巍巍的睫毛在空中时扑闪,再往下,那对鼻孔有力地收缩着,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
孟圆在她肩膀拍了拍,转身坐下来。
“院长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自己家的事,何必抖落给外人?”
东芩突然一把抓住孟圆的手,胸腔剧烈地起伏起来,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滴到孟圆手上。
情绪激动口齿不清地说。
“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以前都没留种,我知道后,他保证一番,也就罢了。可是黄莺,她不一样,她竟然留了种,若是我不这么做,我的家庭就保不住了啊。”
孟圆凝神看着眼前的女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竟然也有这么多难以明说的苦。
女人,一旦没有了自己,就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上一世看蜗居的时候,就感叹宋太太这么聪明又能干的人,为什么放不下宋思明。
如今看来,眼前这位,不正是宋太太吗?
这个年代的女人,向来把家庭看得比命还重要,男人们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只要能回家,她们都只能拼命掩饰着心里的不满,用心接纳。
孟圆摇摇头,看着东芩。
“可是,你这样,你的家庭就能保住吗?钱你拿回去吧,有这些钱,你不如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好用的,置办点房产地产什么的。”
这话,孟圆说得实在,可对面的东芩却不这么认为。
她一把甩开孟圆的手。
心中的怒火倾泻而出,冲着孟圆吼道。
“你知道什么,要是他倒下了,我的一切都没有了。
我昨天现场捉到他们的时候,只是一时冲动,是黄莺说她有办法解决,我才相信的。
但是,我等了一天了,你们什么回应都不给我。你说,你是不是不愿办?”
孟圆见她说话越来越激动,想着家里就自己和两个孩子,谁也不敢保证她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她忙安抚东芩。
“你这,无端端地给我们一个锅,也要我们背得下才行啊。”
“什么背不下,他去坐牢,你也就损失一个不中用的男人而已,我呢?要是老郑下马了,我们失去的,可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啊。”
孟圆仰天长啸,这都什么脑回路。
此时的她,真的希望祝词安就在面前。
这些事儿,咋就那么费劲呢?
“你要这么说,我去就是了。”
祝词安的声音传来,孟圆虎躯一震,忙朝门口望过去。
只见祝词安拿着一双手套,正在整理身上的衣服。
东芩闻言忙回头看过去,见祝词安正主都答应了。
脸上立刻由阴转晴,她一把将两个信封推到孟圆身边,起身拉着祝词安上下打量了一番。
嘴里喃喃道。
“好,好,好。小伙子长得不错,是可惜了些,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样,我再给你五千。”
说罢,她又伸手朝包里掏钱。
孟圆不知道祝词安卖的什么关子,忙看向祝词安,企图用眼神和他交流。
祝词安伸手在胸前压了压,示意孟圆别着急。
东芩掏出钱后,一股脑地递到孟圆跟前,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掏了几张出来叠上去。
“这些你们都拿着,记着,最早今天最晚明天,自己去啊。”
说罢,她戴着墨镜就要走。
“等等,事儿还没说完呢。”
祝词安坐下,自顾自地拿着信封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当然,他不是贪财才去数的,这些钱,一共有多少张,他数清楚了,是要交到纪委的。
这种时候,你不仁我不义,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他也不是怂包软蛋,任人拿捏。
“一共二万五千六,这样,院长夫人。这钱,我们拿得不踏实,我进去后,万一你找我妻子要回去,那我不是白白牺牲了?”
“那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