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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缨痛苦地望着他,良久,决然地说到:“你不能留在这。”
白第一一瞬间就愣住了。
常缨闭上了眼睛,坚决地道:“走、立刻给我走!”
“娘子,你是在逗我玩对吧?”白第一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子,低低地笑道:“你骗不到我的,我才不”
“我叫你走!”常缨睁开眼睛愤怒地望着他,狠狠地推搡着白第一,叱道:“走啊!你听不懂人话嘛!”
白第一眨眨眼,手中就多出一柄长剑。他回头冰冷地看着老妇,怒喝道:“你把我娘子怎么了!”
“你又发什么疯!”常缨无力地骂道。
老妇望着他,平淡地问:“你连飘渺的灵性都可以斩成两半,怎么斩不断这情思?”
“我挥剑是为了让自己快乐,你问的问题,怕不是失了智。”白第一举起长剑,冷笑着道:“传言你能让死者复生,给我见识见识。”
常缨扯住白第一的手臂,怒喝道:“你不要闹了!”
白第一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常缨,低声道:“娘子,你怎么了?我只想,带你回家啊。”
言罢他挣开常缨的手,毫无表情地看着老妇,冷声道:“老太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要问缨丫头的?”见白第一点头,老妇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用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原来,我猜对了……”
白第一回头温柔地望了常缨一眼,又狰狞地看向老妇,狞笑着问:“老太婆、我娘子不能长生的原因中,就有你一份的助力吧!”
老妇想了想,平静地道:“可以说是。”
“那就好。”白第一扬起长剑,平淡地道:“你想变成多少块。”
“够了!”
常缨愤怒地吼道:“这事不要你管,你快走啊!”
“唯独这件事,我不会听你的。”白第一安抚地望着常缨,笑道:“且等我,娘子,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你自说自话的样子真可怜。”老妇望着白第一,怜悯地道:“你这般欺骗自己,还能挥得出,你名震天下的斩断剑吗?”
白第一冰冷地笑了起来,不屑地说到:“等我把你砍到抓不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想法?”常缨拉住他的手,平静地问:“你在害怕?害怕面对真实的自己?”
……
白第一沉默地望着常缨,半晌,干脆地回答道:“对,我在害怕。”
“我害怕我在你的心里,没有你在我心里一样的无与伦比。我害怕你抛弃我,就为了其它什么狗屁不如的东西。”他满怀希冀地望着女子,轻声问:“我带你走,好不好?”
女子垂下眼眸,坚定地说到:“现在、不行。”
“她在利用你啊我的傻娘子!”白第一愤怒地指着老妇,怒吼道:“老太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妇点头,平淡地答到:“你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
“听!她承认了!”
白第一拉起常缨的手,哀求道:“别闹了,咱孩子还等你给她取名字呢,总不能真叫白小第一是不是?快跟我回家吧……”
“现在不行。”常缨反手握住白第一,正色道:“我真的不能离开这里,你也不能留下来。五十年,五十年后你再来接我好吗?”
白第一望着毅然决然地女子,颓然地垂下手,喃喃道:“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常缨激动地看着失魂落魄地男人,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白第一拖着长剑,慢步走到老妇身边,面无表情地道:“老太婆,我娘子在你这掉了一根头发,我就劈你一剑。我娘子要是有一点不开心,我就要你知道,绝望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最后回头看了常缨一眼,挥剑劈出漆黑的缝隙,纵身越入其中。
平平常常的木头屋子里,聚集了一批同样平常的人。而他们谈论的东西,更是平常的令人昏昏欲睡。
“家主,前日那场爆炸杀死共六百人左右……”
“大哥,我去勘探过了,那爆炸之处已经成了死地了……”
“家主,这是一个新被发现的大妖,它好像是个石头妖……”
“家主,这是离州李家传来的急信,说是他家的李大郎往咱们这来了,让咱们照顾一下……”
白第一瘫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随口应和着。
说话的几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摇起了头。
然后他们的目光就凝滞了。这屋子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颓废地青年。
“你是何人!”
“你有何事!”
“你欲如何!”
“你是、家主?!”
“家主!”
几人惊愕地看着那可以说和白第一一模一样只是瞧着较为年轻的青年,心里不由打起了嘀咕。他们无声的用眼神交流起八卦,刹那间就对这人的身份做出了一百种推测。
白老第一的私生子?白第一的私生子?白小、用眼神传达出这个猜测的人顿时被眼刀围攻了。
然后两个白第一就平静地合二为一了。
“什么吗,原来只是个化身啊。”一个青年垂头丧气地道:“我还以为、咳咳家主饶命!我再也不敢”
白第一疑惑地望着他,问:“你怎么了?”
青年同样疑惑地看着白第一手里的长剑,诺诺地问:“家主,您这是……”
“哦,我啊。”
白第一和善地笑了起来,平淡地道:“别担心,我就是去杀点东西开开心。”
“开心好啊,开心好,杀点”青年顿时惊恐地看向白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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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天有地,无日有光的幽冥之间,有一条不知多宽,不知多长的河。河上架着一座永远少不了人的石桥。而桥头边的摊子里,有个秀美的女子卖着汤水。
女子给走过摊子前的一个个亡者舀着汤,老妇看着她,平淡地道:“我以为,你会和他走。”
常缨动作不停,低声道:“您怎么会这么想?”
“你放不下他。”老妇叹息道:“他在你心里,比你在他心里还重要。”
常缨沉默了,许久,她说:“您说得对。”
“我以为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可其实我只是为了他,为了我们的孩子。”常缨平淡地道:“我不想他死,不想我的孩子死。他不该过这样的生活,我想他过的开心,就这样。”
老妇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轻声问:“姑娘,你恨我吗?”
常缨动作一滞,半晌,给等得不耐烦的亡者舀了汤,平淡地道:“我为什么不恨你?”
“是啊……”
老妇怅然地望着她,叹息道:“你的命运,在你存在之前就已定好,你是该恨我的。”
常缨丢下手中的工作,回头深深地望着老妇,平淡地说到:“恰恰相反,我挺感激你的。”
“为什么?”老妇疑惑地问:“你们人,不都是讨厌**控的吗?”
常缨叹了口气,笑着道:“我恍惚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之后要做的事能让我本应身死的丈夫和孩子从此幸福的生存下去。为此,就是灰飞烟灭,我也甘之若饴。”
老妇疑惑地自语道:“这所谓的情爱,还能把人变得无所畏惧啊……”
常缨回身继续舀着汤水,轻笑道:“婆婆,你没有爱慕的人吗?”
老妇久久没有出声,良久,就在常缨以为她不会答复的时候,老妇开口了:“我、有吧。如果,那就是爱慕,我也是有爱慕的人的……”
常缨一愣,随后轻声问:“那您的爱人呢?”
“我把他活埋了。”老妇冷冷地道:“这样,我就再也不用见他四处招凤引蝶了。”
常缨惊呆了,许久,她满怀崇敬地问:“婆婆,您贵姓啊?”
“死者的名字没有意义,”老妇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道:“你便叫我,孟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