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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九分熟的开始割。
陈发达也去安排了。
唐炳德骑车回了自己大队,先去三生产队晃悠一圈,看到王长顺怠工给骂了一顿,又让几个小队长划片包给社员小组,让他们尽量多割麦子多赚工分。
二生产队收的速度不慢,二队长向来是大队长怎么吩咐他怎么干。
大队长那边划片包给社员,他也这样,所以社员们收麦子的热情高涨,效率很高。
回到一生产队,看着一块块光溜溜的麦茬地,一车车往麦场拉的麦捆,一群群在地里捡麦穗的孩子,唐炳德颇感欣慰。
来到打麦场,上年纪的老头儿和老婆子在这里负责晾晒打场。
给驴蒙上眼睛,拉着碌碡一圈圈地压过麦穗进行脱粒。
驴不够就人拉着碌碡压场。
还有人负责扬场,等麦子晒干就装起来免得晚上受潮。
虽然他们不可能短短几天把所有麦子收回来,但是也能在下雨前尽可能多收几亩。
唐炳德心里有底了,不慌。
唐圆也不慌,因为自家傍上了大佬,甭管什么时候还有大佬超群的打猎技能托底呢。
这几天她虽然没去割麦子,但是也没闲着,除了和封奶奶做饭,还把山药田打理一下。
之前她和爹娘挖的沤肥池也正当用。
腐殖土是直接当肥料撒在自留地里的,另外沤肥池是挖坑把树叶、草、树枝、泥土以及蚯蚓泥等直接埋在一起加上适量石灰腐烂发酵的。
现在这些沤肥池已经变成真正的肥料。
她和封老太两人给两家的自留田施了绿肥,还得把沤肥池填满,一老一小累得也不轻。
原本封辰说他做,毕竟就那么八分地,他一个人半晚上就能弄好。
但是唐圆让他专注割麦子,毕竟眼瞅着就要大雨,多割一些是一些。
现在整个大队都进入麦收白热化。
天不亮就去地里割麦子、捆麦子,太阳出来了开始吃饭,然后继续收麦子。
等日头太毒辣的时候就在树荫下吃午饭、歇晌觉。
割麦子的人累得那是倒头就睡。
睡一会儿起来顶着毒日头继续割麦子。
晚饭后借着星光也能割一阵儿,就是得手艺好的老把式才行,技术不行的容易割到腿和手。
如此高强度的劳动下,即便唐爹唐妈那种好手也累得脚下发飘,满手水泡挑破再变成一层层的茧子。
麦子太矮他们还得蹲在地里、跪在地里割,膝盖都磨肿、磨破。
他们都知道自己不能松劲儿,必须一鼓作气收完麦子,因为一旦停下就感觉没了力气,就想躺下好好歇几天。
唐炳德不断地给他们打气,“苦不苦,红军长征两万五。咱们没去长征,没爬雪山过草地,可咱们有自己的长征,割麦子掰棒子,收一次庄稼就是跑一次长征路。咱们今儿咬咬牙吃了苦,回头收完就能好好歇几天。”
“这一次情况紧急,来不及杀猪,等下雨的时候咱们就杀猪,好好过个端午!”
以往收麦子唐炳德都是先动员一下,然后杀猪给社员们加餐,再开镰割麦子。
今年这不是要下雨么,他哪舍得花时间杀猪?
反正要下雨,到时候不想休息也得休息,那时候再杀呗?
飞毛腿也不服气,他是刘支书侄子,自然听自己二叔的。
他忍不住跟人抱怨,“热死了,哪里有雨呀?热得我觉得自己不是去了非洲就是去了毛里求斯,魂儿都要晒化了。”
他喜欢拎着收音机去开社员大会,显摆自己广播里听来的国际新闻和国家新闻,可惜最近大队长都不开会,他没机会显摆。
心里很是不满。
说是要下大雨,这都收了四五天了,也没见下大雨,你等收完麦子要种地里下大雨那不是更好?
那本来就差不多该下了好吧!
南边接壤的向阳大队社员们看着唐家村社员那么拼命地收麦子,一个个觉得很好笑。
“活儿是干不完的,慢慢干啦,急啥啊。”
反正都是集体的,又不是自己家的。
唐家村大队提前收麦子也给南边向阳大队造成了一定影响。
单大队长一边笑话唐炳德老糊涂,怕下雨怕疯了,宁可减产也要求稳,一边又犯嘀咕。
他知道唐炳德的心思,宁可减产也要提前收回去一些麦子,收到仓里就踏实,万一麦子大片成熟哗哗下大雨的话损失太大。
在这种心态下他也比实际麦熟提前了一天收麦子。
但是向阳大队的社员看出大队长的松懈,也都觉得肯定不会下雨,既然不下雨有啥怕的?
那就慢慢收呗,免得把自己累坏了。
这是集体的麦子又不是自己家的。
这些麦子收回去也是交公粮,又不是分给自己家吃。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拼命?
他们两个男人不顶唐家村一个壮劳力割得多,俗称磨洋工。
这日,夕阳在西山撒下大片红霞,然后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红彤彤像个鸭蛋黄似的挂在西天上。
鸭蛋黄颤了颤,几次挣扎最终沉入无边的浓黑中。
飞毛腿瞅瞅,对过来视察麦收情况的刘支书道:“二叔,你看这红彤彤的火烧云,明天又是个大热天。”
哪里来的雨哟。
刘支书叹了口气,虽然季宏岳说是来随便看看的,可他还是担心儿子那边有啥事儿,所以这些天绝对不能和唐炳德闹矛盾。
他只是背地里给季宏岳说说情况,给唐炳德上上眼药,可不想真的指望季宏岳打压唐炳德。
自己村的事儿自己村解决,不需要引外援,免得引发意外状况。
天色暗下来。
天黑得有点快。
刘支书扭头四顾,“今儿天黑得恁早?”
夏天了,一般六点多太阳落日,咋也得七点半以后八点才会彻底黑天。
现在日头刚落下去一会儿,咋黑天了?
不是自然黑天,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浓云跟打翻了墨汁般汹涌而来,短短的时间就铺满了半边天。
东边天空一片黑浓,西边则是火烧云的红。
黑浓迅猛向西杀去,一点点吞没血红的火烧云。
天黑了。
刘支书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不是吓得而是一股凉风从东南边吹过来。
很快狂风大作,卷着无数麦草枯叶在低空盘旋。
唐炳德又拿起他那个不用电池的铁皮大喇叭,哑着嗓子大声吆喝,“各队注意啦,停下手头割麦子的活儿,全都打捆装车,车不够的就用扁担往场里挑,赶紧的!”
唐炳德腰背和腿这些天疼得厉害,刚才一阵风吹来,他也打了个寒战,骨头里的疼就抵达了顶峰。
他知道大雨要来了!
所有社员都忙碌起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