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艺得知石景扬会去,心下狂喜,笑得眉眼弯弯,“好,艺儿这就回去收拾箱笼。”
知女莫如母,李夫人看着心喜若狂的吴明艺,知道她这份毫不掩饰的欢喜是为了谁。
李夫人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不过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崔夫人笑着说道:“去吧,让丫鬟婆子仔细些,不要怕麻烦,将该带的都带上。省得到时缺这少那的,委屈了自个儿。”
吴明艺抬手搂了搂崔老夫人,在崔老夫人耳边说道:“谢谢祖母叮嘱,艺儿记下了。祖母要保重身体,在府里乖乖等着,等艺儿给您老带山珍野味回来。”
崔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吴明艺的后背,“乖孙女有心了。祖母这把年纪,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
跟着圣上去秋狝,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万万不可因为好奇去涉险。
在圣上面前失仪是大罪。明白吗?”
吴明艺吐吐舌头,俏皮的做了个鬼脸,“谢谢祖母提醒,艺儿记下了。”
崔老夫人不放心,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艺儿可要记好祖母的叮嘱。
这回秋狝,圣上点了贵妃陪同前去。
咱们做事更要慎重,不能让人拿了把柄,到进给娘娘添麻烦。”
吴明艺见崔老夫人神情严肃,没敢再调皮,一本正经的保证道:“祖母放心,艺儿铭记祖母的教诲,一定谨小慎微,绝不做出格的事。”
崔老夫人说道:“谨小慎微到不用,只要在大体不出格就行。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承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做事要落落大方!”
吴明艺福身道:“是,艺儿记下了。”
崔老夫人见该叮嘱的都交待了,挥了挥手,“乖了,去吧!”
吴明艺松开崔老夫人,转身去抱了抱李夫人,低声道:“阿娘,其实我给你做了桂花糕,差云锦送过去的。”
李夫人一愣,侧头看向吴明艺,见吴明艺朝她眨了眨眼。
李夫人说道:“去吧,听祖母的,让丫鬟婆子用心些。”
吴明艺笑着说道:“多谢阿娘,女儿去了。”
李夫人点点头,“去吧!”
看着吴明艺离开,崔老夫人收回目光看向李夫人。
不等李夫人开口,崔老夫人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咱们艺姐儿很乖巧,很懂事,乐乐会看到艺姐儿的好的。
开年就是武举考核,等武举考核后,咱们再提两府议亲之事。”
崔老夫人的话说到这里,李夫人到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好,一切但凭母亲作主。”
崔老夫人接着说道:“娘娘这回不陪同前往,到时,你与尔容要警觉些,看好咱们自己的人,千万别出乱子。”
李夫人欠身应下,“是,媳妇明白。”
崔老夫人催促道:“明日就要出发,你赶紧回去收拾吧。”
李夫人福身道别,转身出了福安堂。
威远侯府,李夫人离开后,侯夫人来到雅园。
兄嫂的意思很明显,希望早日能将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定下来。
可她之前答应过乐哥儿,亲事等明年武举考核结束再议。
兄嫂的心情,她是理解的。毕竟,进九月,艺姐儿就满十六了。
青山见侯夫人过来,赶忙欠身见礼。“夫人好!”
侯夫人看眼毕恭毕敬的青山,问道:“这些日子,乐哥儿在忙什么,怎么整日不着家?”
青山畏惧侯夫人的目光,垂头欠身道:“爷在忙太子殿下吩咐的事,至于什么事,夫人请诉小的不能奉告。”
青山绷紧身子,在心里暗道,夫人见谅,不是小的要撒谎,这是爷的吩咐。
侯夫人是知道轻重的人,听说石景扬在忙太子吩咐的事,也就不再多问了。
转而问道:“乐哥儿呢?这会在忙什么?”
青山欠身回道:“回夫人,太子殿下身边的陆统领过来了,这会在书房与爷商议事情。
夫人寻爷有要紧的事?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说着,青山准备转身。
侯夫人见石景扬在会客,忙叫住青山,“不用,乐哥儿有事,让他忙。
我就是来看看乐哥儿的东西有没有收拾好?
既然乐哥儿在忙,我就不打扰了。
回头尔等收拾行李时要仔细些,千万不可丢三落四的。明白吗?”
青山欠身道:“是,小的记下了,夫人放心。”
侯夫人带着人转身出了雅园,走了几步,侯夫人回头看了看雅园。
丫鬟婆子见侯夫人停下来,跟着停下脚步。
韩嬷嬷看看侯夫人,再看看雅园,疑问道:“夫人,怎么了?”
侯夫人说道,“艺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与乐哥儿一起长大,他俩是打小的感情。乐哥儿怎么就……唉!”
说到后面了,侯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韩嬷嬷欠身道:“夫人,世子爷从小与太子一道长大,世子爷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心里装着家国天下,对儿女情长的事淡漠些,也是正常的。”
侯夫人点点头,说道:“也是,前几日听娘娘说,贵妃那边很不安份。这回秋狝,皇上点了贵妃陪同前往,更是长了贵妃一系的气焰。”
韩嬷嬷说道:“娘娘很不容易,要掌管六宫事务,还要应对有心人的挑衅。”
侯夫人想着皇后面对的一摊子事,感慨道:“也就是姐姐应付得来,换成我……想都不敢想。”
侯夫人边说边摇头。
要她面对夫君的别的女人,她怕自己气血攻心一命呜呼了。
果然,人是惯不得的。
姐姐虽然母仪天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姐姐心里的苦,只有姐姐明白。
姐姐曾说过她,她虽不及姐姐那般尊贵,但她嫁进威远侯府,侯爷是专一有责任的人,几十年就守着她一人,事事顺着她。
夫妻和睦,儿女孝顺。此生,她就强过天下许许多多女人。
当然,她也有她的忧心,好比眼下,她忧心乐哥儿的亲事。
“唉,到九月,艺姐儿就十六了,也难怪嫂子会着急。”
韩嬷嬷是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先回到她这里,她捡重要禀给侯夫人。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着人直接处理了,只报给侯夫人结果。
正因为如此,韩嬷嬷知道的,比侯夫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再有,侯夫人关心世子爷的亲事,在韩嬷嬷看来,那是当局者迷。
在韩嬷嬷看来,侯夫人向世子爷提及亲事时,世子爷的推脱,足以说明世子爷心里没有表小姐。
韩嬷嬷接过话来:“对哟,表小姐也是九月里的生辰,转眼就十六了。”
侯夫人叹口气道:“可不是吗,依着我的意思,年前把乐哥儿与艺姐儿的亲事定下来。
按着三书六聘的礼节走一遍,三年后正好大婚。
那时,艺姐儿有十八|九,乐哥儿也二十出头了。都长大懂事了,头年成亲,第二年便可以添丁添口,多好。”
韩嬷嬷委婉的说道:“夫人,这事可急不得。”
侯夫人看眼韩嬷嬷,“我知道,我就是想想。况且,我急有何用,得乐哥儿点头才行。”
韩嬷嬷笑笑,“也不怨世子爷,婚姻大事,成亲了,那是要朝夕相处一辈子。
特别是咱们府里,是有祖训的,一辈子不休妻不纳妾,所以,娶亲需慎重再慎重。世子爷多思虑也没错。”
侯夫人问道,“嬷嬷的意思,乐哥儿迟迟不愿议亲,是想多多思虑?”
韩嬷嬷看着侯夫人紧张的样子,心里暗自感叹,真是天下父母心,平时走一步看三步五步的夫人,遇上世子爷的事,脑子跟卡了壳一般。
韩嬷嬷笑着说道:“世子爷的亲事,他肯定希望能寻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像侯爷与夫人一般,一辈子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相反,若是两人情意不相投,整日吵吵闹闹,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一辈子过得多憋屈?
依老奴看,世子爷娶亲,娶进府的人是要跟世子过一辈子的人,得世子爷心甘情愿的。夫人是世子爷的娘亲,得多为世子爷考虑。”
侯夫人听后,陷入沉思,她之前只想着艺姐儿乖巧懂事,一心想将其娶回来,到没有想过乐哥儿的感受。
韩嬷嬷说得对,侯府有别于别的人家。别的人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石家男儿,不许纳妾,若不是媳妇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还不可以休妻。
如韩嬷嬷所说,她得多为乐哥儿想想,婚姻是大事,需得慎重些,这是为乐哥儿好,也是为艺姐儿好。
若是自己强行将艺姐儿娶回来,乐哥儿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而冷落艺姐儿,那就不好了。
侯夫人说道:“子辛说得是,这事,是我着急了。乐哥儿说武举后才考虑亲事,那就等武举之后再说。”
说到这里,侯夫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侯夫人,问道:“子辛是不是听到什么言语了?”
韩嬷嬷欠身道:“夫人睿智,什么事也瞒不了夫人。”
侯夫人眉头微皱,“还真有事?”
韩嬷嬷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是二小姐生辰那日,老奴奉夫人的命,去给二小姐送生辰礼。”
说到这里,韩嬷嬷停顿了一下。
侯夫人问道:“这事我记得,怎么了?你去给辰姐儿送生辰礼遇到什么事了?”
韩嬷嬷欠身道:“那日,老奴从二小姐院子出来,在花坛的假山处遇上世子爷,世子爷未发现老奴。
老奴本想上前打招呼的,可老奴见青山向世子爷禀告时谨慎的样子,就没敢冒然上前打扰。”
侯夫人眉头微皱,问道:“谨慎的样子?”
韩嬷嬷点点头,“是,老奴看世子爷的意思,好像是要去二小姐院子给二小姐送贺礼的。让青山去打探情况。
青山禀告,说表小姐与江小姐,大小姐都在二小姐院子。”
侯夫人问道:“结果呢?乐哥儿去辰姐儿的院子了吗?”
韩嬷嬷摇摇头道:“世子爷将手里的生辰礼交给青山,让青山送过去的,而世子爷在原处等。”
侯夫人沉默片刻,问道:“乐哥儿向来宠辰姐儿,他为何不亲自送贺礼过去?
星姐儿就不说了,艺姐儿与掌珠,都是极亲的亲戚,乐哥儿与她们一起长的,平时没少在一起玩耍,为何他要避而不见?当时你回来,怎么没对我说这些?”
韩嬷嬷欠身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请夫人责罚!”
侯夫人斜韩嬷嬷一眼,“先别说罚不罚的,先回我的问话。”
韩嬷嬷欠身说道:“那日老奴回去本打算给夫人讲的,但因老夫人与舅夫人都在,老奴就没好讲,后来老奴一忙,就将此事忘记了。”
侯夫人喃喃的问道:“乐哥儿为何不亲自送过去?”
韩嬷嬷回道:“依老奴看,世子爷在有意避嫌。”
“避嫌?艺姐儿与掌珠?”侯夫人声音一路往低走,直到低得没声。过了片刻,侯夫人点头道:“我明白了。”
侯夫人没有说她明白什么了,韩嬷嬷也没敢问。
侯夫人加快步伐往清怡苑去,边走边说道:“子辛,你带着人再去查看一遍,看看该带的东西是否都带上。”
韩嬷嬷欠身应下,带着人去查看。
雅苑,侯夫人离开不久,陆奇川起身告辞。
石景扬将陆奇川送到大门口,等陆奇川的车看不影了,石景扬才转身往回走。
青山跟在身边,欠身禀道:“爷,刚刚你与陆统领议事时,夫人带着人来过雅苑。”
石景扬一顿,停下脚步看向青山,问道:“夫人说什么了?”
青山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叮嘱小的几个,要小的几个用心伺候好爷,好好收拾行李,不准丢三落四。”
石景扬说道:“知道了,你去盯着他们收拾。我去趟清怡苑。”
青山欠身应下。
石景扬径直往清怡苑去。
侯夫人刚坐下身来,端起茶杯喝茶,下人进来禀告:“夫人,世子爷求见。”
侯夫人的手一顿,茶杯里的茶差点晃出来,“请进来。”
下人退下,随后,石景扬进来,朝侯夫人欠身见礼。
侯夫人指了指对面的锦凳道:“不是说你在会客吗?怎么来了?坐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