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戴上。”
鱼俱罗喜滋滋地说道,说罢,便拿着面具走了过来。
她只觉得右眼的光源突然被遮住,脸上便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带上这个面具的一刹那,她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仿佛是吧自己赤裸裸的豁口突然掩盖住了一般,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啧啧啧,”鱼俱罗上下打量着她,“看来老夫这儿的东西都要被你给折腾走了,但是你别说,还真挺合适,正好把这伤口遮得严严实实。”
他递给罗士信一个铜镜,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额头加之整个右脸已经完全的被遮挡了起来,只剩下还完好无缺的左半边脸,让她一刹那间觉得自己有种没有受过伤的错觉。
整张脸只剩下了这完好的四分之一,她的手从自己的左眼一直摸到下巴,嘴瓣没来由的发起抖来。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不想要再去想自己那可怖的脸,可是越不想再去想,那斑斓的血痕就越是清晰。
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撕扯的痛感也就再一次地传来,这让她心中恨意陡升,如果不是闭着眼睛,此时此刻,她眼中充血的红一定可以惊到鱼俱罗。
“师父!”
宇文城都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这让她猛地回过了神。
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充血的红。
“来得到及时,刚刚还说起你。”鱼俱罗笑道,然后上前接过宇文城都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旁。
宇文城都有些惊喜的诧异:“说起我?”
“咳咳。”罗士信连忙干咳了两声,可是咳完更觉得掩耳盗铃,脸上突然就挂不住了,于是起身就要进屋。
可是似乎是起身太快,腿上还使不太上力,一软,就又坐了回来。
见状,鱼俱罗突然闷笑了两声,招呼宇文城都坐下,对她说道:“既然你闲不住,那就开始恢复锻炼吧,躺的时间长了也不好,但是活动量别太大,动了伤口就得不偿失了。”
士信低着头闷闷地点了两下。
“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交代嘱咐完罗士信,鱼俱罗转头跟宇文城都说起了朝堂之事。
她撇过脸,不想去听,可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了她来到这里第一年,曾经带着杨勇逃命的事情。
一晃,竟然都过了这么多年。
她忍不住轻轻抬眼细细打量起了宇文城都。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如初见时候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她有些诧异,也一直不懂。
宇文城都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甚至有些残暴的人,是如何保持一颗坚韧的本心的。
明明是一副生人勿进,无比危险的样子,却可以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于她,这坚硬铠甲下柔软的内心,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毫无防备,这让罗士信看了心里发慌,更加的抬不起头来。
何德何能。
她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么一句: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也许正因为她的被偏爱,她才一次次有恃无恐地去伤害他,把他暴露在自己面前那颗火热的心脏伤的体无完肤。
“败类。”她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鱼俱罗和宇文城都的交谈声突然停下,疑惑地看向了她。
她一愣,倏地回过神,可是懒得解释。
“小信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这秦琼就是人中败类,伪君子一个罢了。”鱼俱罗摇头晃脑的接到。
罗士信有些无语,怎么,难道两个人刚刚在讨论秦琼?
虽然她已经对瓦岗的人再没了挂念和念想,但是毕竟当初处过一场,在她看来,秦琼的大义并不是伪装,这么说他有些过分,于是忍不住道:“我并不是说他。”
鱼俱罗愣愣:“那你说谁?”
“。。。”她没有回答。
反倒是宇文城都的语气突然低沉了几分:“她说自己。”
罗士信和鱼俱罗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她心中突然一动,但是很快就被自己把那颗躁动的心压回于平静。
“啧啧啧,”鱼俱罗一笑,“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宇文城都没有接话。
她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下下去了,只要对面有这个人,她就总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思想,她不能再给自己任何幻想的机会了。
她强撑着自己站起身。
拖着身子一步步地向屋子离挪去。
宇文城都看着她费力的动作,明明想要上去扶一把,可是身子一动,却还是坐了回来,一只大手紧紧地撑着自己,好像在控制着自己的行动一般,但是那如坐针毡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这一切都尽收在鱼俱罗的眼底,但也无奈,只能拿起石杯饮口茶,暗暗摇头感慨,世界上最别扭的两个人,应该就莫过于此了。
突然,鱼俱罗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大声道:“这几日我翻了翻医术,还真的发现有一妙手回春的法子,就是恢复女子被毁容貌的法子。”
罗士信身子一僵,停在了原地。
“什么法子!”宇文城都迫不及待地追问。
“不过只是偏方,而且药引复杂,病人要接受治疗的过程也痛苦,只怕你们找不到药引也受不了苦。”鱼俱罗风清云淡地说着。
宇文城都没有丝毫犹疑:“不管是什么药引,我都能寻的到,”可是说罢,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治疗的过程很痛苦?”
鱼俱罗点点头。
“那还是算。。”
“时至现在,什么苦我忍受不了。”罗士信打断了宇文CD,口气冰冷。
鱼俱罗笑了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士信咬咬牙,突然觉得鱼俱罗不过是在逗她,突然有些恼怒,转身再次向屋子里走去。
等罗士信回到房间,宇文城都却沉声问道:“师父,既然你说出来,那必定是有办法的。”
鱼俱罗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我徒弟了解我,不像那个傻丫头,油盐不进,没脑子。”
宇文城都不语。
鱼俱罗说罢,脸上表情突然严肃了下来,正色说道:“这药引,也不难寻,但是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