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樂是在潭洞里昏睡了一整夜,而南宫商、南宫徵羽、风翎寒他们,是在外面的林间为撤离的人们,阻挡了一整夜的天幽派众。
清晨,当第一缕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当风翎寒觉得撤离的人们,差不多应该已经可以撤出那个镇子之时,他们也才终于撤了。
——
潭洞里,南宫樂一直自己缩在一旁,不出声。殷洛也就一直安分着,不靠近。不过,他开始喋喋不休了……
“我虽然一直不知道,你对我,到底为何一定要这样,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不会放弃保护你的……”他的声音也不大,温吞着。
她还需要他的保护?
他殷少庄主,还是想想,自己应该怎么保护好自己吧——比如,她下次再想伤他的时候,能学会该怎么躲过——
“你不知道,其实,我有多感激,感激还可以守护在你身边。就这样,哪怕就只能在一旁这样看着你……而你,也不用搭理我……”感激,哪怕是可以借由殷洛的身体活着,至少还可以守在她的身边。
只能在一旁看着她?
不然他还想怎样!
“我多希望,你能有一天,看到我的真心……”看到他是“黎墨轩”的一颗心。
“我知道,你不会想听我说这些。”他苦笑了笑。其实说话间,他也没看她。如果说,他现在是在对着她在表白真心,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那就说点别的吧。”
知道她不想听他说这些?还要继续!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拜了楚襄为师呢。
说到楚襄,自从在云山圣殿之后,只要一想起来,殷洛都是难掩地高兴。
接着,他就又表达了,为何高兴的原由——“楚襄居然是个女子,我可真是笨,你们一直走的那么近……其实怎么想都应该想的到的啊……你从来都不是那种没规矩的女子啊……”
“现在,他们,应该都很担心我们吧……应该说,都很担心你吧,像商大哥,徵羽……”
“你说什么?!”南宫樂突然打断他的话,并抬头望着他问。
“?……”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南宫樂有些急切,语气有些重,还深皱着眉。
刚刚?
刚刚他说——商大哥,徵羽——
殷洛想到,怪自己没有注意,又叫顺了。连忙解释道:“哦,我是说,大哥,还有徵羽兄,他们一定都很担心你。”
南宫樂收了眼眸,眼光落了下来。
她为什么又会觉得,他的状态,说话的语气,那么像……不是,他是殷洛,她现在很清醒,怎么能那么想……
“大哥,还有徵羽兄,他们现在一定在找你,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出去了……”
他还在继续说,只是南宫樂再没有搭理他一下了。他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感到厌烦。甚至,就这么听着他的声音,在这冰冷的潭洞里,还觉得很有安全感。
其实,应该还有催眠的作用。
她觉得他说了好久好久啊——她抱着双膝,把脑袋搭在膝头,昏昏沉沉,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就要睡去——
突然,“扑通”一声,南宫樂被惊醒。
抬头,望着这潭洞,除了一旁的,她,还有他脱下来晾着的衣衫,整个潭洞就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所以,他是下水了?
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好像有听到,他又说了一遍,该怎么离开这里?
是吧,他下水找出口去了。
不过,就他说的那个唯一的方法,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被惊醒,然后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湿冷的潭洞里了,换成谁,也会彻底清醒了吧。
可能,还会有一些郁闷。
她就郁闷。
抬头望着这一线的天,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稍微宽阔一点的壁缝,让她出去。
想上去看看,可是,一想运气,肺里就发痒,又开始咳嗽。
别说没有到她能出去的空隙,就是有,恐怕她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上去了。
不仅是因为溺水,还有内伤。
起身,捡起了自己的衣衫,还有些潮湿,但还是穿在了身上。
这潭洞前面都是水,后面就是她在的这也不算大的石滩,就一线天的那点缝隙透进光亮,昏昏暗暗的,反正待在这里就令人非常地不舒服。
穿好衣衫,又等了许久,水下还没有一丝动静。他该回来的动静。
一个人的时间,总觉得无比漫长。
南宫樂这待着,愈发觉得郁闷。
甚至,还渐渐开始有些不安。
她不是想他在身边,只是,只是现在也只有他。可,现在他也不在了,还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她开始想着自己那种溺水的感觉,想他万一因体力不支,上不来了怎么办。
他如果上不来了,那她要怎么办。
也不是她依赖他,就只是,只是,她不想活活饿死在这儿啊!
一个人越无所事事,越容易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心就越不安。
正不安间,水底猛然冒出一个活体。
南宫樂只觉得心脏突然像跳了出来般,一个激灵地颤动,毕竟安静了这么久,这么突然来一下,任谁都会吓一跳。
当然,这个让人会吓一跳的活物,不是从潭底冒出的什么水怪,是终于回来的殷洛。
不过,要说不是水怪吧,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这个活物,跟他一起上来的也确实还有另一个非人的活物。是水中生物。
就是一条活鱼啦。
殷洛把鱼先扔上了石滩之上,自己再上来。他上来躺在地上,没有直接起来,也是得喘上一会儿了。
南宫樂并没有理会他,看他回来也没有表现出是讨厌,还是高兴。
两个沉默的人,如果不算殷洛的喘息声的话。但是,这潭洞却并没有多安静,因为,那条鱼像是不打算认命似的,一个劲儿地拼命用鱼尾拍砸在石滩上。
它像是在呼救,更像是在自杀。
如果鱼也有脾气,那殷洛这就算又不走运的摊上了个脾气大的。
这可没有影射南宫樂的意思——
殷洛喘够了,起身,没有去跟南宫樂说话,冲着那还没把自己给砸死的鱼儿去了。
他去帮帮它。
帮它通往西方的极乐世界。
那些僧人在超度亡魂的时候,不都这样说的吗。真是阿弥陀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