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两边,南宫樂与殷洛分别而坐。
仅靠那点微弱的灯火,虽然看不清楚,但那目光却没有偏移一下,一直都在盯着那脸庞。
南宫樂的双臂还在身后绑着,她自己不想解开,殷洛纵使觉得,她这样已经那么久了,一定不会舒服,却也没有再去劝说了。因为他知道,他的话,在她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分量。
殷洛望着她,思绪又变回到,还是黎墨轩的那时候。
从前南宫樂虽是有许多任性,又自小因父母,心事较重,但不管是谁,如果真是为她好,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并且,会加以转变其态度。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根本不会感受的人了。
不会感受,他的真心。
人啊,就算对任何一件满心都是自信的事情,却在最终没有结果之前,也是会偶尔怀疑自己的嘛。没错,现在的殷洛,是有些在怀疑南宫樂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他现在可以与她依然在一块儿。而她,跟他之前绑在一起的几个时辰里,并没有为了厌恶他,而与其分开。
她绝对有那个能力。
他们都有那个能力。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一定都有他的两面。在经过了一闪而过的不理解之后,殷洛又变回信心满满了。对南宫樂信心满满。
南宫樂本是靠在墙边,在闭目休息的,有意无意地一睁眼,发现他还在看她。
殷洛看南宫樂望着他,开口道:“樂儿,你知道吗,这几个时辰以来,我有多开心……”他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想静静与她说说话。
南宫樂望着那张也有些模糊的脸,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模糊,看不清他,所以对他的这话,并没有觉得有以往心里那么样地厌恶。
“从围困天医阁,再到围剿天幽派,我都很开心,因为你对我的眼光,不再是那种让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憎恶与痛恨感……我们是一起的,是一起同仇敌忾,同生共死的……就在我刚刚觉得,就这样,其实也很好的时候,重新回到殷家堡,母亲又……”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我跟柳卿卿,不是你想的……”
“你还让不让人休息!”南宫樂冷声道。
她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殷洛本打算借此机会,就告诉南宫樂得了,告诉南宫樂,他与柳卿卿之间,根本从始至终就是假的,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彼此作为爱人,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是她在帮他解了一个,殷夫人必须要他再娶的围。又能看看,他在她南宫樂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而这被南宫樂一给打断,他也就只能闭嘴了。
……
昏昏沉沉,在殷洛也要睡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接近——他猛地睁开眼睛——
就算是背光,但他也立即就能知道,那是南宫樂的身影。本能地放松情绪,刚想开口,南宫樂却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殷洛动弹不得,惊目着:“樂儿你要做什么?”
南宫樂直了直身子,后退了退:“你放心,我不是要杀了你。”
又侧退了一步,南宫樂已经到铁门边。他在靠外面,她在里面,所以这铁门就在殷洛靠的这面墙。
动手重推了推——当然,也不敢太大动静——打不开。
南宫樂又过去窗边。
这窗户虽然是用油纸糊上的,可中间还是有几根铁柱的。
南宫樂撕开油纸,用力推了推,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运了内力,击断那铁棂柱——一连两根——
“樂儿,你是要出去吗?”殷洛又问。
可她如果是要出去,为什么要封住他的穴道呢?!
南宫樂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推开那已经被击断的铁棂,跳身就出去了。
“樂儿!”殷洛一脸迷茫的喊。
因为把太大声招来这黑店里的人,也并没有敢怎么样用力的喊。
可从那窗口传回来的,只有阵阵地冷风。
怎么可以这样啊……
南宫樂并不是想要把他丢下,她只是想出去探探这家黑茶棚,还有那间厨房,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之所以不与他说,还给他点了穴,让他一个人留下,是不想他跟在她根本烦她。
她一个人,凭借着极好的轻功,完全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到那厨房外,没敢直接推门,因为没有窗子,她只能上了屋顶。
从屋顶,移开了几片瓦片,虽然她从生下来也并没有偷窥过,但看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
这厨房并不算大,除了墙边的三面灶台,中间空的地方,也就他们之前被绑在地上那么大落脚的地方。
其实南宫樂一直挺不解,这厨房搭建的,为什么要三面灶台?!
仔细看了一圈儿,因为她在屋顶的中间开的瓦片,所以正好可以看到那厨房的中间,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周围的灶台。
奇怪,那个孩子并不在里面,这里面也没有任何筐篮,还是馒头的。
当然不是她饿了哈。
难道那孩子是离去了?
不过既然她已经到这儿了,在找不到答案的情况下,她也是不会轻易离去的。
那就先等等吧,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色蒙蒙亮,南宫樂听到那屋子里面有动静。她一直都在那房檐顶上。
从那瓦口望进去。
那孩子!
那孩子出现在那厨房里,身边有两个不小的竹筐。是那原先装满馒头的竹筐。
怎么会?
她先前明明看到,里面是空无一人的啊!难道这个孩子是又刚刚重新进来的吗?!
那孩子拿上那两个竹筐,去到门边,南宫樂盖上那瓦片,到门的那边。
她在上面清楚的看到,那孩子从门里出来,拿上两个竹筐,到这厨房的另一面墙角。
两个竹篮换成两个木桶,他拎了木桶,离去,不是去往前面的茶棚,向着那面山间而去。
南宫樂飞身到地面,看了眼那竹篮。
回头又望了望那墙面。
她发现,这墙面的顶端,有一个被关闭起来的圆窗。窗子不大,应该只是一个通风口。
南宫樂又转身,跟上那孩子。
那孩子提了两个木桶,到山泉边,打了满满的两桶水。
他一个人,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架,可是那两桶水在他手中,像是提了两桶棉花般,看上去豪不吃力。
甚至,那木桶在那孩子的手中,四平八稳,一路回去,都没有溅出一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