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雪,寒意刺骨。
因回的晚,南宫樂便让哑叔留宿殷家堡一夜,等明儿个天亮,再回去南宫家。
殷洛也让殷尚卿去好生安排。
一路风霜,南宫樂梳洗好,回到房间的时候,热汤、热茶都已备好。
而阿俏,亦跟着劳顿多日,南宫樂便让她早些回去,去梳洗梳洗歇着吧。
等南宫樂坐定,稍缓了缓疲态,殷洛才开口问她,是去哪里了?
南宫樂没有隐瞒,如实说,是去送一个孩子回家了。
“你该让我陪你一起去的。”殷洛的脸色有一半喜悦,还有一半落然。
“殷家堡那么多事情,怎么能劳烦殷少庄主,陪我去办那么件小事。我一个人就够了。”南宫樂说着,端过茶水喝。身前有暖炉。
殷洛没有再说什么了,只静声陪坐着。
柳卿卿轻步而来,身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映的那面容,更添水润白皙。
“南宫小姐。”柳卿卿过来,对南宫樂微欠了欠身子。
都入夜了,看这装扮,殷洛不禁问:“你这是要出去吗?”
在南宫樂的面前,就算她与殷洛不是真的,此时也难免显得尴尬。
但还是得回:“卿卿是刚回来啊夫君。”
他这几日都失魂落魄的,她都出去了一整日,他都根本就没发觉。
而如姝,知道南宫樂回来,就躲回房间了。反正她是不可能跟柳卿卿一样,入夜才辛劳赶回来,还要来跟她南宫樂问声好。
“哦。”殷洛是想到了,今日,她陪着殷夫人去寺庙进香了。“可还顺利吗?”
“还好。”柳卿卿说着,脸上带有羞涩:“就是母亲一直在求,让送子娘娘,尽快赠与我们一个孩儿,卿卿在跟前,不免有些难为情。”
说是这么说,可怎么看,都觉得她更是满目幸福着呢。
她此话一出,该换殷洛难为情了。
这个柳卿卿,用不用樂儿一回来,她就开始刺激了,她可真是太积极了。
果然,对于柳卿卿这话,南宫樂也有反应了。
南宫樂先是起了身,对着殷洛与柳卿卿道:“我一路也够疲乏的了,就早些回去休息了。柳姑娘既然今日去求了子,那可要趁热打铁。”她说着就抬步回房了,可没走两步又回头,对着他们再说:“希望二位,早些有好消息。”
此时的殷洛早已经站了起来,现在对着柳卿卿与南宫樂两个人,都要哭笑不得了。
南宫樂回房了,留下柳卿卿与殷洛两个。
而这一晚,估计殷洛也别想回跟南宫樂的房间了。
对于柳卿卿,要不是他们早有商定,他真怀疑,她是有意如此来争爱来了。
最后柳卿卿只对着他,坏笑了笑。
——
春风拂柳,翠意盎然。
在冬日里迁徙离去的百鸟,在这春回大地的复苏时节,重新归来。
都说殷家堡的少夫人南宫樂,不喜爱花草,所以,这年春的殷家堡,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鲜花都多,绿植都多。
搞得许多鸟雀也都爱飞来瞻仰。
于是,就又说了,殷家堡的少二夫人柳卿卿,嫁入殷家堡,刚一过完第一个冬,殷家堡就处处鸟语花香的了。
满庭春色,搭建的葡萄架下,长枝繁叶正好遮挡住日头。殷家堡的一众女眷,坐在葡萄架下,吃茶谈天。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南宫樂。
她一早便离开了殷家堡。
她跟楚襄相约,一同去南宫家,看孩子们去了。
而季芩儿,是过完冬,第一次回来殷家堡。
糕点浓香,淡茶清爽。
季芩儿与柳卿卿,分坐于殷夫人左右。
再下首,是如姝,顺便帮着她们斟茶沏水。
只见,殷夫人那张比初春前,又富态了些的面容之上,满满都是心情舒朗之意。
柳卿卿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大起来。
聪明如她,在殷夫人第二次,不惧风雨,又拉着她去求子之前,她提起让人安排好了一切,让解签的师父与殷夫人讲,此时不可着急,越着急反之就越求而不能得。
让殷夫人稍安勿躁,等过了春,迎来了夏,必定开花终能结果——反正到那时,她想,她应该已经离开了殷家堡——
“芩儿,累了就回殷家堡来吧,我与你洛哥哥,都欢迎你重新回家。”现在,殷夫人还有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还在黎家。
柳卿卿端起茶盅,送入口中。
她听出殷夫人这话外之意了。
既提了殷洛,让季芩儿回到殷家堡,就不能与他没关系了。
不由,把目光,深深落在了季芩儿身上。
关于季芩儿,柳卿卿虽与她见过不过寥寥几面,可是,她在殷家堡这许多时日,对于她这殷家堡之前的表小姐,了解的已经不算浅了。
她会觉得,她应该是敬佩她的。
敬佩她愿意牺牲一生的勇气的。
可难免也会觉得,这其实就是傻的。
一个人若死去,可以思念、怀念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搭上自己的一生,就是真爱无疑。
她需要的,只是用尽一切力气,最后去告诉所以活着的人,她是怎样深爱着一个人的。
而她这样,对于死去的人,其实是不公平的,是强加的。至少没人问过死去的黎墨轩,他需不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为他守候一生。
当然,她这个一生,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情总会消磨殆尽的。
那么,到那时,她该去埋怨曾经的自己吗?反正她是没有资格,去埋怨别人的!
“姑母,我在黎家挺好的。”季芩儿带有撒娇的意味回道。
在还有热情,心底还充满力量的时候,面对情感的拉扯,她只能选择让更宠爱她的一方来做退让,而她的方式就是,不正视,不面对,撒娇打混,能撑过一时是一时。
“芩儿,你怎么就……”
殷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殷荣那边突然快跑着过来。
“夫人!”他的语气更是明显的慌忙。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柳卿卿替殷夫人问。
殷荣看了看柳卿卿,又看了看殷夫人,最后把目光落到长案上,才回复:“外面突然来了一队人,抬着重礼,说是……说是……”
他说着又顿了,殷夫人脸上有些不悦:“说是什么!这里是殷家堡,来了一队人又如何,竟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殷荣吞咽了口唾液:“说是要来求娶南宫……南宫小姐……也就是殷家堡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