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不能说

泪水模糊了两个人的双眼，却更加清晰了彼此的心。

身心被撞击了下，那是南宫樂向他的身子奔去，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泪水滑落，津湿他背后的衣衫。

颤抖地手慢慢抬起，却不怎么敢去触碰那腰间紧扣的手。

她的手，随呼吸，也不怎么平稳。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她哽咽的声音，在他背后诘问。

她就是在诘问他，更是恼怒。

对自己的恼怒，如果他跟她说，她就不会一次又一次为了给“他”报仇，那么样伤害他了啊！如果他跟她说，他们彼此都不会受那么多煎熬！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樂儿……”

他终于带着讶异，对她此时的举动，有了些许反应了。虽然，他脸上的泪水还在。

“墨轩……墨轩……”南宫樂叫道：“墨轩，我知道是你，我都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是的，就是他啊，她的墨轩！

她终于知道是他了吗？！

终于感觉到是他了吗？！

他解开南宫樂的环顾他的手臂，转过身来面对她。

她的泪水，还在流淌。

她似要把这一年，她对他的种种，那些现在想来，都懊悔不已的种种，都化作泪水，一次性流干。

可他，最怕她落泪了。

抬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他温暖的手，轻抚在她的脸颊：“傻丫头，都嫁人了，还哭鼻子，是谁曾经，指着天说，再也不哭了，再也不哭成了大花脸了？”

这话语，还如曾经那般温柔，对她满满地宠爱。

可是，这次哭泣的南宫樂，却不似以往的任何一次，是发脾气还是难过。

她自己都控制不了地只狂涌着泪。

南宫樂抬眸，望着他的脸，他现在的这张脸，这张这一年，作为他夫君的脸——想要抬手去触碰——

但就在要触摸到他的脸颊的时候，她还是迟疑了。不仅迟疑，她放下手，猛地落下了眸。

她认出他了，可好像也是暂时难以接受他变成了现在的这副容貌。

两颗心，又同时，苦涩了。

方才，她只看着那背影，听着那些他说过的话，可以激动地去抱住他，可当她要面对这副面容的时候，她还是有犹豫的。

虽然，黎墨轩曾经的尸身已经下葬了一年，可她并没有忘记丝毫啊。

现在说，她眼前的人，就是黎墨轩。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她认出他就好了。

人的外貌就只是外貌，不管外貌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是他，还拥有自己的想法，还拥有心，还是曾经的魂魄，他就还是那个人。

不管外貌如何，他也都能变成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你是在等着，想要我认出你吗？”南宫樂又问一遍，其内心还是十分惭愧的。

为事实并非是她认出他而惭愧。

看着南宫樂这样子，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真的那么久了，一年了啊。

连忙开口是解释，更是想宽慰她：“不是，我是因为，我不能说出我是谁，不能说出我是……”他急说着，忽然脸色瞬间苍白。

紧接着，他开始站不稳，急急后退。

南宫樂去扶他：“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啊……啊……”

头痛欲裂，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

他的紧到要窒息，全身跟着都在抽搐。

南宫樂尽力去扶着他：“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我能帮你什么？！”

他的手抽搐着，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随后，他渐渐抽搐到倒在地上。

南宫樂扶着他的上半身，本能地只想尽可能的帮他稳住身子。

她抱着他的肩头，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

“我不能…我不能…说出…我是…谁……”

他要把牙骨都咬断了，才说出这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说……”南宫樂抱着她接连说。

忽而，她想起与这一样的画面。

那是一年前，他苏醒后，才能说话，才能下地不久后，他有了这种反应。

她现在是知道了，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告诉她，他到底是谁了。

只是那时候，她看他这种样子，还觉得痛快非常。

她南宫樂，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她还注意到，可能因为抽搐，又倒地，他胸前的衣衫，被鲜血浸透——

是他的伤口裂开了是吧——

那是她亲手刺的，不管这身体是谁，现在这里面的魂魄都是黎墨轩，都得他来承受。

这一年，一次次的伤。

都是她给的，或是因为她。

想当初，他还为她挡下了殷尚卿的一剑。

那可是穿腹的——

南宫樂想着这些，只能随着他的身体一样，在抽搐，她在抽搐哭泣。

“樂儿……”

只要不去说，不去想，殷洛缓和了一些。

他喊她，现在他不想看到她哭。

南宫樂把埋在他肩上的头抬起：“你好些了吗？”她极力调整呼吸问。

虽然手还在颤抖，但是他确实在一点点缓和了。他伸手，想要抚她的脸。

南宫樂握着他的手：“你的伤口裂开了！”

“我没事，现在有你在，我什么事都没有了……”他喘着粗气，跟她说。

其实伤口重新裂开，已经痛的快要让他难以呼吸了。

此时，殷尚卿进了来。

因实在太靠书房里面，他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感觉南宫樂进去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实在放不下心，就不得不进来。

可他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那样的场景。

他的少主，胸前一片赤红，倒在地上，而南宫樂的手，刚从那伤口处拿开。

见此，殷尚卿还不直接就怒上心头了。

他快步过去，一掌打在南宫樂的肩头。

南宫樂往一边侧倒。

他又过来，一把再推开她。

推在她背后的伤口上。

南宫樂俯在地上，因为伤口传来的疼，也是一时，没有能够直接起身。

“樂儿……”

殷尚卿去扶殷洛，可他的少主，明显只在乎南宫樂。

殷尚卿随即放弃了搀扶殷洛起身。

他拔了剑，对着南宫樂：“南宫小姐，请不要让殷尚卿对你还仅剩的一些敬重，都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