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寻晴

楚襄的泪愈发汹涌，手下抓着的殷尚卿的衣衫，也愈发紧。

她不相信，真如殷尚卿说的那样就没有救了，可是，除了依靠风翎寒，她并没有任何办法。

“楚襄……”殷尚卿又说：“抱歉，此生，我是不能爱你了……”

“谁要你爱了……”楚襄嘴硬。

什么爱不爱的，现在谁要跟他去说这个。

现在，他身上的毒，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楚襄泪眼婆娑盯着风翎寒，眼光里都是期求。

可是风翎寒除了会让她失望的样子，回馈不了任何希望。

楚襄不愿意相信，此时，就是说用她的命换殷尚卿的命，她都会毫不犹豫。

然而，风翎寒还没有那个本事，哪怕就是以命换命。

大概是南宫家有人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去告诉给了青璃，青璃从内院过来，直接奔向了拱桥之上。

青璃过来，蹲身在殷尚卿面前，直接拉过他的手把脉。

楚襄好像是瞬间在汪洋的海中，看到了一块浮木。她期待着，南宫夫人这样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殷尚卿。

一定！

她不在哭了。

有希望了，她还哭什么。

风翎寒也在期待，或许，青璃有办法。

毕竟，她的娘亲，可也是曾经的天幽圣女。

青璃从焦急，眉头紧锁，最后变成了面容放松了下来。

楚襄充满期待。

可当青璃抬头面对楚襄的时候，眼里有的是抱歉。

她方才那放松，也只不过是一种无奈的无力感。

她并不想再哭了，但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

青璃转头，对着风翎寒摇了摇头。

这种毒，真的就是无解。

这种毒，还不会立即就使人肝肠寸断，它就是在体内，除不了，然后再将人慢慢地折磨至死。

殷尚卿此时，已经全身湿透。

楚襄想大喊，想大叫，想咒骂，想发疯，想杀人……可殷尚卿还有清楚的意识，她怕，她要那样，他只会更加痛苦，所以，还是只能，无声的哭泣……

天幽派的人都暂时回了云山圣殿，至少领头的都差不多回去了，也就意味着暂时不会对武林再有什么大的威胁，木南林带着蝶柔，跟两个师弟，赶往南宫家。他是现在才有机会跟时间来看看南宫家，表示关切，跟一样的悲痛。

没想到，刚到南宫家，看到的就是拱桥之上，楚襄抱着中毒的殷尚卿。

连蝶柔一时都惊住了。

当然了，蝶柔的惊，不是殷家堡的护卫殷尚卿中毒，而是楚襄，他…她居然…是…女子……

如此这般抱着一个男人哭，只能是女子啊！

一时间，对楚襄之前种种行为的厌恶，烟消云散，此时有的，只能是同情跟心疼。

连蝶柔都这样，更何况木南林。

看到楚襄的样子，他快要心疼死。

看到殷尚卿的样子，他也快要心疼死。

殷尚卿只是脸色愈发惨白，惨白到吓人。

连那青丝，慢慢，好像都在变白。

这种毒，果然可怕。

不过，不要紧了，这世上，就算是天幽派，现如今，能够提炼出来的这种毒，也全在殷尚卿的体内了。

殷尚卿没有很快死去。

除了这毒，本身只会慢慢发作，他更是要再等一个人回来。

那个并不是他的少主的少主。

在此期间，楚襄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抱着他。

将人抬到了内室，放到床上。

不过殷尚卿会觉得地上可以让他觉得舒服一些……怎么可能还有什么“舒服”可言，只是地上的冰冷，可以令他清醒一些……

楚襄抱着他的身子，陪他坐在床边的地上。

她也不在一有任何机会，就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了，因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的所有力气，除了给他支撑，就还能撑着不让自己崩溃。

木南林在门边看着，实在不忍，便背过身去。

风翎寒跟青璃并没有放弃，一直在一起找办法。

但希望，完全其实就是渺茫。

看到木南林的样子，一直在蝶柔心中，木南林对楚襄一直让她感到不解的态度，也明白了。

南宫樂跟殷洛，是在第二天清晨回到的南宫家。

得知殷尚卿的事，立即前往那房间。

木南林也还守在那门外。

楚襄在里面抱着殷尚卿一夜，他也就在外面，守了他们一夜。不是守着楚襄，就是守着他们两个人。

殷尚卿的气息已经微弱，即使是这样，都没有合一下眼。

他不敢合，他知道自己一旦合上了眼睛，就再不可能再睁开了。

殷洛跟南宫樂冲进来，看到的殷尚卿，已经根本都没有一丝从前的样子了，他连头发，只经过这一夜，都以后全白了，何况那张脸。

连瞳孔，都已经开始在发着白——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是殷尚卿还是殷尚卿，即使是这样，都没有痛苦的呻吟一声。南宫徵羽都觉得，他的那种毅力，这世上也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当初七窍潵的毒，他尝过，这纯露的毒，一定比七窍潵更要折磨人。

“少主……”殷尚卿还能说出话。

殷洛蹲身在他身边，抚上他的手臂的时候，只感觉到寒意。

他的四肢，确实已经开始冰冷。

南宫樂惊措着——到底是怎样的毒，可以将一个人变成这样——不过也能知道，一定是没有办法就了，否则青璃跟风翎寒都不会坐视不管，任他这样死去——

“少主……”

殷尚卿之所以还能等到现在，就是想再见他一面，还有话跟他说，殷洛听着。

“殷家堡，能有你这样的庄主，殷尚卿觉得，很安…心……谢谢您的到来……殷尚卿对不…起……”

殷洛摇头，眼眶不由发烫。

“慕晴小姐…你们…不用担心…她…很安全……”

这是殷尚卿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声嘶鸣——是楚襄——

让木南林的泪，都不由流下……

“好…好…我一定会做好殷家堡的这个庄主……我…带你回家……”

他带他回殷家堡，回他用着生命，一直忠诚守卫着的殷家堡。

带他，回家。

让他，安息。

让他，不再两难。

让他，为了心爱之人，走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