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死不了

小男孩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而苍白的皮肤上有各种各样的痕迹，有的还有些泛红，有的早就变得黑紫，尤其是下身，他自己看不到，但是那里的肌肉已经近乎麻木了。

他懵懂而呆滞地眨着眼睛，看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给他清洗身体的女人眼眶有些红红的，轻轻伸出手摸了摸那个小浴缸的边缘，那里被阳光照得耀眼。

女人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听得懂，但是小男孩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女人溢出来泪水的眼睛，缓缓伸出手给她擦了擦，只不过他忘了自己的手上也全都是水，直接拍到了女人的脸上。

小男孩看到自己弄巧成拙，不由得露出几分惊慌，将手收了回去，却被女人握住，把他抱在了怀里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小男孩不懂，小花也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如果我们早点抓到他，你就不会受伤害了。”女人在他的手心上亲了亲，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小男孩愣了愣。

“对不起，这个国家给你留下了这样的伤害，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你要更加坚强地面对明天，好吗？”

小花也愣了愣，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手心的位置，那里曾被他遇到的最温柔的人亲吻。

后来他就回到了自己的父亲身边了，他该庆幸父亲从未放弃过寻找他。

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变了，变得孤僻，自闭，不愿意任何人接触他的身体，哪怕是他的父亲。

从小到大，他甚至没办法完整地说出来一个句子，被排挤的一幕幕场景再次在他的眼前出现，被关到教室里，被关在学校的厕所，任何冰冷的地方。

每次经历着那样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蜷缩在角落，迷茫而不解，所谓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刚刚温热起来的身体再次坠入冰窟，而寒冰下面仿佛是无尽的悬崖，他无力挣扎，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向下坠落下去——有没有谁，能来拉他一把？

——

“喂，小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花儿，算我求你了，你快点醒吧。”

“花儿，就是啊，你还没逛完这个世界呢，你不是想去看长城，想吃最正宗的火锅？你可不能放弃啊，你加把劲好不好？”

“姓顾的你不要说的好像他在生孩子好吗？”

“那我怎么说，小花，不要放弃你的求生欲望啊！”

“你们两个出去吵。”

“花儿……”

小花皱着眉，耳边的声音却烦不胜烦的一次次凑上来，唤起来他其他的记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照旧像之前一样冷着脸没说话，反正他们不就也就会搬走的，但是却被递过来的可乐凉到了脸颊，那个人笑嘻嘻的跟他说道：“Mynameisguyouyi。”

另一个男生扔过来一个白眼：“姓要放在后面好吗？白痴。”

这就算认识了，他始终不能理解他们是怎么通过只言片语就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似乎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他身边的人开始越来越多。

第一次被女生告白的时候，他紧张无措，身边带着阴郁的男生过来拽着他的手跟那个女生说：“对不起了，他已经跟别人坠入爱河了。”

第一次吃到火锅的时候，另一个男生笑得张扬地跟他说：“这是我觉得中国最厉害的食物。”

第一次跟别人过生日的时候，他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练枪的场地，面前是他最近研究的枪型。

小花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却觉得这些温暖是那样的不真实，明明主角是他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是一个身外之人，他感受不到那样的热闹。

直到他的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个男人咧着嘴冲他笑着，他抬头去看，在男人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人，都是微笑着看着他。

房间里一直在嘀嗒嘀嗒地想着的一个仪器突然在一个瞬间变成了冰冷而尖锐的长音。

“花儿！”“小花！”

他听到耳边有大叫的声音，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废了，在下一瞬，原本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的图突然又生出来了上下的波浪，并且越来越强。

“喂，这个意思是不是，他活过来了？”顾有懿小声地问道。

“应该，死不了了吧？”罗谭有些迷茫地应道。

“叫医生啊！”江仄率先反应过来，按响了床边的一个电铃。

事实上早在心电图出现问题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跑了过来，进门在小花的身上来回看了看之后，扭头用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三个男人男人像是在确保自己会不会得到礼物一样确认道。

“我保证。”医生笑了笑，才离开房间。

三个人立刻瘫在了原地，顾有懿直接坐到了病床旁边的地上，倚着床腿傻笑起来，他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别坐了，我们还有的是事情要解决呢。”罗谭抬头自脸一路摸到自己的后脑勺，让自己清醒一点，踢了踢顾有懿的腿说道。

“我去照顾一下陈纳川那些残余势力。”江仄拉了拉小花的被子，轻笑着说道，眼底却是深邃的冰冷。

“我去跟警方协调一下这件事。”罗谭道，他更愿意跟爱尔接触，而且，总得给那些尸体一个说法。

而且，一个已经被勒令不能查的工厂又发生了命案和爆炸，他不信爱尔会意识不到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顾有懿垂下头，像是休息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站起身说道：“我来整理烂摊子，探听陈纳川遗留的计划什么的，还有联系曲台的那群人，顺便，看着小花。”

“嗯，他醒了立刻通知我们。”罗谭看了他一眼，跟着江仄离开了房间。

不久后，就有人给顾有懿送过来电脑和手机，他索性腾出来桌子，又找了个小板凳，坐到了门口的位置，他是希望小花醒过来，但是当然不希望是被自己吵醒的。

想了想还是先拨通了Demon的电话，听到那边传来接通的消息后，才轻声笑着说道：“警官大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