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叩响那扇门。
她将房门缓缓打开,一个素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条从黑夜中飘出的白练。
那件黑色的紧身裤已经被她换了下来,此刻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碎花白裙,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原本披散的头发也被她梳了起来,整齐地盘在头上,留下一支精心编制的马尾。
柔桡轻曼,娇媚纤弱,顾盼生辉,撩拨心弦。
真没想到褪掉一身黑装的她是这样的美。美得有些让人不敢去看她。
只是那浓浓的黑眼圈消磨着她的容颜,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夺走了她一夜的睡眠。
“柳泉,是你。你……你怎么回来了。”她傻傻地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快......快进来吧。”
我拖着已经晕厥的龙少走进了她的闺房。龙少现在全身的皮肤都变得乌黑发亮,呼吸时快时慢,四肢上已经长满了鳞片,这幅模样路人见了估计会吓得魂飞魄散。
“羽歌小姐,我朋友真被你说中了,他被阿婉下了毒,我想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我因为紧张,语速比平时开很多。
她表情凝重,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我。“别担心,我们族人特别擅长化解鱼人的毒。”然后她便小心翼翼地给龙少把脉。“这都是长年战争所积累的经验。”
可是她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忧心忡忡地看着龙少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鳞片。“我从未见过鱼人使用这样的毒,无法判断它毒性到底有多大。”
“可他的样子真的很痛苦。”看着龙少此刻不成人样的躺在地板上,我实在于心不忍丢下他。“羽歌小姐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对吗?”
羽歌叹了一口气。“我也只能试试看。”
她将龙少搀扶起来,让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柳泉,我需要你把他的嘴撬开,然后保持住。”
我照她说得做,尝试掰开龙少的嘴,龙少的上下鄂此刻紧紧地咬合在一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一个小小的空隙。
龙少现在就像一条鳄鱼,咬力惊人,光要维持住这个姿势就要让我用尽全力。
一股黑色的浓烟一下子从他口中钻了出来,在屋子内弥漫,散发着阵阵腥味。
“真是奇怪,鱼人为什么要对他一个普通人类下这么重的毒。”羽歌满眼的疑惑
我低头看了一眼,龙少不光嘴唇是黑色、连牙齿和舌头都被熏成了黑色。
“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一小会儿就好。”
羽歌挥舞着纤细的双手,嘴里念叨着一段咒语。“huruhuru!”
许多羽毛从她的身后飘了出来,它们就像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自由地游动。
袖口若有白雪纷飞,
眉间一点情韵凝神。
羽毛在屋内张扬地四处乱窜,七月盛夏仿佛迈出深沉隆冬。
“parakore!”
这些羽毛连成一条直线钻入了龙少的口中,他痛苦地哀嚎着,本来就浑圆的肚子此刻胀成了一颗巨球,看起来时刻都会爆炸。
我远远看着羽歌,她此刻满头都是汗水。
龙少身体开始剧烈的震动,四肢上的鳞片纷纷坠落,化为一道道黑烟。
嘭!
那些羽毛从龙少的口中被吐出来来,湿漉漉地,像是在墨汁中浸泡过一般,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羽歌两脚一软,用力扶住桌沿,差点摔倒在地。
我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她,刚刚这个法术看起来让她体力耗损许多,此刻她浑身都湿透了,白色的裙衣上满是汗水,呼吸深重。
“对不起,柳泉,这个剂量的毒素我的道行没法完全替他解毒,只能暂时抑制住毒液的扩散。”羽歌虚弱地说。
我失落地看了一眼龙少,叹息了一声。“姑娘都没有办法,看来是他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你如果真想救他的话,就跟我回我们族的海岛一趟。”羽歌深呼吸一口气,脸色稍微恢复了些许。“他这个毒现在只有我母亲能解,而且我们岛上奇珍异木众多,可以帮助他快速恢复。”
“你们岛......”我惊叹一声。“姑娘你告诉过我,你们岛一直以来对人类都有意见,而且还有不得与人类男性有过多交流的法令。你把我们带上岛去,会不会连累你受罚。”
羽歌表情凝重地说。“我肯定会受罚的,但你朋友却可以得救,与生命相比受罚又算得了什么。”
“这......”
“柳泉,你救我的命,我知道你们有个很好的美德叫做知恩图报,这也是我的准则。”
我摇摇头,不安地说。“可是羽歌小姐,我还是有些担忧。”
羽歌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害怕岛上的人会伤害你们,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你母亲如果不愿意救他我们该怎么办?”回想起羽歌告诉我的那些故事,如果她们族人对人类怀恨在心的话,说不准真的会见死不救。
羽歌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如果母亲不肯救他的话。我就......我就以命换命。来报答先生。”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早就都盼着我死了,用我的死换你朋友的命,这个买卖很划算。”她看了一眼窗外,此刻五四广场正接受着早潮的洗礼,本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可我在她的眸中却看到了无尽的寒冷。
“你不要再乱说了!你是你母亲的亲骨肉,她怎么会盼着你死,如果是要用姑娘的命来换我朋友的命的话,那我就不救他了,因为这于情于理都太荒谬了。”我拖着龙少就往屋门处走去。
她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把我用力拽了回来。
“我们不妨试一下,我相信我母亲还是不会那么狠心地。”她改口说。
“好!我答应去你们岛上,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以命换命的话,我就带着龙少回来,绝不能让姑娘因此受伤害!”我愤怒地对她说。
见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她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好,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