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过一道道浮桥被押送到另一个奇异的建筑内,与刚刚的大鸟巢不同,这个房子显得简陋的多,无数根竹子互相穿插,编织成规律的网格状,这些竹子都不约而同的交织在房屋顶部,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穹顶。虽然构造简单,但内部却十分庞大,整个建筑看上去大约有几十米高,狭长的空间让人倍感压抑。
于是说这是一个建筑,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大的鸟笼,四周的墙壁上有几处竹子相互捆绑时形成的缝隙,冷飕飕的风不停的从外面灌进来。
“鸟笼这个别称果然名副其实。”阿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我用力想挣脱开绳索,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是握起拳头都很勉为其难。
“泉,你别挣扎了。”羽歌倚靠在一个角落双目紧闭。“这是用多种有麻醉功效的木材混合编织而成的,别说是你,就是道行高深的神灵都不一定能够挣脱。”
我嘴上没说但心里暗暗咒骂了几句,青鸳还真是狠毒,刚帮她们打败了敌人,没啥奖赏也就罢了,还把我们给关押起来。
只怪我刚刚太心急了,没有预想到青鸳对阿婉的仇恨会这么深,把实情说出来反而惹怒了她。现在好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和羽歌也成了阶下囚。
我隔着竹子交叠形成的间隙往外探望,发现这个大鸟笼外面竟然有好十几个鸟人拿着鱼叉在不停地走动巡逻。“竟然还有看守,还真是照顾我们。”
阳光透过穹顶上小小的圆洞渗透进来,这一丝丝光亮反而让这囚笼内的灰暗欲盖弥彰,我们只能静静的耗着,在这竹影斑驳之间看太阳一点点地降落。
“嘿嘿,别那么绝望。”阿婉突然说话了,即使是这种情况下,她依旧是笑靥如花,一点也听不出哀伤的语调。“我们聊聊天好了。”
我们被阿婉这乐观的情绪深深地震撼了,她怎么可以这么释怀,就像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你们说她明天会用什么方法处决我,作为一个修行几万年的妖怪,想要杀死我还是很有难度的。嘻嘻。”
我和羽歌四目相对,然后又都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我们聊些正经的吧。”阿婉收起了轻佻的笑容,稍微显得庄重了些。“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之前可是派人伤害过你们的,昨日还派大军前来攻打你们。”
“因为有许多事情出乎了我们意料。”我沉重地说。
“因为我们知道了你并没有杀死毕方前辈。”羽歌解释道。“这件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可以确定你没有做,至于其他的坏事也就没必要计较了。”
这话让她着实一惊。
“我向你们族人解释过无数遍,根本没有人相信我。”阿婉疑惑地说。“你是又为何愿意相信我呢?”
“因为我们已经见到了毕方前辈。”
这话让阿婉脸色大变,先前的笑容瞬间不再了。“什么!怎么可能?毕方前辈都在世间消失几十年了。”
“你记得昨日大战之时你的水箭被一团火焰挡住吗?那就是毕方前辈在借用我的身体施法。”我缓缓说。“还有之前你多次派人袭击我们,也都多亏了毕方前辈相助。”
阿婉的脸因为震惊已经完全变形了,她张大了嘴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天啊!我还纳闷为什么你一个凡人会有这么高的道行,原来是毕方借用了你的身体。”
“而且就是毕方前辈让我们一定要把你救下来,说是只有你和他才能把很多事情解释清楚。”羽歌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在哪里?”阿婉急切地问道。
“毕方前辈此刻就在这座岛上。”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清白了。”阿婉长舒一口气,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她还让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看着自己被紧紧捆绑的身体,无助地叹息。“可是现在估计我们做不到了。”
“别怕。”阿婉透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巡逻的鸟人仍在来回徘徊。“现在还是白天,巡逻的人比较多,等到晚上我自有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手脚被缚,动弹不得,而且这‘鸟笼’足足有几十米高,真得是插翅难逃。
“前辈。”羽歌突然开口,表情凝重。“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希望你能把实情告诉我。”
“小妹妹,你都叫我前辈了,我还怎么好意思拒绝你。”
“请你告诉我你与毕方前辈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母亲虽然脾气不好,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她会做出囚禁别人这种事情。”
阿婉五味杂陈地笑了笑。“前尘往事,实在是不想再提的。不过我之前曾经伤害过你,你今天却还为我辩解,就冲这件事今晚我知无不言。”
“这年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刚说了一句话,阿婉就停了下来,她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前辈。”羽歌不解地问。
“哎呀,讲故事却没有酒喝实在是有些无趣。”阿婉皱起眉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这句话一下戳中了我的笑点,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阿婉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们都是囚犯,哪还有酒可以给我们喝?”
“小哥,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说话间阿婉摊开手掌嘴里叨念着,鸟笼外的竹子突然断裂一根,变为三个竹筒飞到我们面前。“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可以调酒的。”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几道美丽的弧线,周围的竹叶竟然开始纷纷坠落,并疯狂地向她靠拢,这些竹叶在接触她手指的一瞬间就被挤压成绿色的汁水,不偏不倚落在竹筒中。紧接着她又在手掌凝聚了一大块冰晶,寒气凌冽,被等分到三个竹筒中。
三杯散发着淡淡竹叶香的青绿色酒水竟然真的被她调配了出来。
我刚要去伸手端那杯酒,却被羽歌一下子叫住了。“等等,泉,你忘了她曾经给你朋友下剧毒了。”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竟然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龙少曾经差点死于阿婉的毒酒,现在想起龙少当时的惨状还是心有余悸。“抱歉,阿婉姑娘我们不敢喝你的酒,因为曾经差点把我朋友毒死。”
阿婉不屑地甩了甩头发。“那酒确实是叫剧毒,但是可不是什么毒酒,你们这是诬陷我。那酒只是会让人类出现短期异变而已,更多的功效其实是帮助我们定位。”
我和羽歌相视一望,然后迟疑地看着阿婉。“可我们亲眼看到龙少十分痛苦的。”
“哎呀。那只是一种表象而已,即使你们不救他,他过上两天自己也会痊愈的。我之所以给他下毒就是想赌一把,因为我看到你们和小鸟人姑娘有密切的联系,就故意给他下毒来迫使你们带他来鸟岛解毒,进而确定鸟岛的位置。”阿婉委屈地解释道。“我杀一个人类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一个没有道行没有身份的凡人我干嘛跟他过不去。”
她这番解释实在不能让我们很好的信服,摆在我和羽歌面前的两杯酒水依旧纹丝不动。
“算了,你们不喝我就自己喝。”她端起一杯来轻轻了品着,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你们鸟岛上的植物果真都是上品。”
“我现在要给这种酒起一个好听的名字。”阿婉盯着竹筒中淡绿色的水纹,笑意盈盈。“这囚笼中的调配的酒水就叫‘笼中对’吧!哈哈!”
她本来情绪高涨,为自己这别出心栽的酒名沾沾自喜,但见我跟羽歌不为所动,就失望地放下了酒杯。“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毫无生活情趣。好好好,我拗不过你们,还是给你们讲讲那段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