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泷这才注意到我身后那两个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守卫。
“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
“龙王大人,我们敬佩于你的胆识,愿与你同去拯救天庭。”两位守卫恭敬地行礼。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二位当真愿意?”
“我二人修道都已多年,也小有道行,可一直做着卑微的守卫工作,本事毫无施展机会,这次愿同龙王大人并肩作战,也算实现自我价值。”两人也一同站上了圆盘,天梯开始上升,耳旁充满了空气的噪音,可丝毫无法掩盖两个守卫激愤的誓言。
“看来天庭果真用人不善,两位这般胆识却只是做个守卫,的确大材小用。”敖泷叹了一口气,“可南天门怎么办?你们两人离开了,谁来看守南天门。”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看了我一眼,不敢再说话。
“敖兄,雨落她……”刚刚一见面敖泷就说起玄冥,竟然让我把最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敖泷愣住了,脸上露出十分担忧的神情。“她不会因为我被关押起来,做什么傻事吧。”
“是我的错,我没能拦住她。她率领着龙宫的大军攻上了天庭。此刻他正与祝融的军队交锋。”
敖泷听了这话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淡然。“我早就想到雨落会这么做,我料想雨落绝不敢和天庭正面交锋,如果她聪明的话,她只会和天庭的部队对峙,来给天帝施压。”
“大哥,雨落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已经把南天门拆了。”
“南天门拆了!!那是天庭的脸面!她说拆就拆了?”敖泷本来就已经很焦躁了,此刻雪上加霜,口气都有些颤动。“这不是你的错,雨落从小就没人管教,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她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她虽然做法有些极端,也是为你救你。其实雨落也没有错,是天庭的错。”我也很排斥雨落的做法,但想到凌霄殿上的事端,再想到那些天神的嘴脸,忍不住为她开脱。
敖泷苦笑了起来。“哈哈……你这是在袒护自己前世的妻子吗?妹妹这种做法救不了我,反而会让龙宫命悬一线。”
天梯还是那样迅速,圆盘瞬间一般升空,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就回到了凌霄殿前的广场。
往南方望去,远处可以看到淡淡的火光和浓烟,因为有了这些瑕疵,这个最纯粹的圣地也就暗淡了光彩。
“我们该何去何从。”望着硝烟遮掩的星空,再也看不到先前的繁华,我心里有些落寞。
敖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夜晚的风把他头发吹得凌乱,单薄的袍子随风摇摆。
“哎。去天河吧。”敖泷咬了咬牙,苦楚地解释道。“雨落那边最多是会死几个天兵死几个龙宫兵,天河要是再被放出来一次,天庭会被严重破坏先不提,倘若天河水全部流入人间,那人间恐怕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敖泷的脸这两天苍老的许多,已经有浅浅的皱纹浮现在他的眼角,那股英雄气概似乎也敌不过命运的摧残。“我不能再让以前的惨剧重演。”
“扶稳了。”敖泷抓紧我的腰,然后化为半人半龙的形态,踩着云雾攀上天去。两个守卫紧跟其后在下面狂奔。敖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下面天庭宫殿的掠影都是一闪而过,风驰电掣,转眼已是千里之外。敖泷带我飞上了高空,在高空看着天庭,有别样的感觉,天庭已经是至高无上了,可此刻它看来又是那么的渺小,我们在俯视它,俯视一个以前只存在于梦中的地方。
“敖兄,天河在哪里?”
“天河的源头就在闹市区北面,是一个巨大的水坝,平时都会有重兵把守,现在因为雨落的原因,那些士兵应该都被调配去南天门了。”敖泷一脸愁容,看的出思绪已经纷乱。
“那现在岂不是十分危险。”
“希望我们还来得及,如果真被玄冥破坏了,我们就都完了。”敖泷长满鳞片的脸依旧看起来忧心忡忡。“兄弟,玄冥法力高深,你不会法术就躲在一旁观看就好,我相信玄冥虽然无耻,但还不至于拿你一个凡人做挡箭牌,一会若有危险,你和两位守卫一定要及时逃走。”
很快我们就飞过了北天门,闹市区依旧熙攘如初,那绚丽的霓虹此刻就像是惨烈的败笔。
灯红酒绿之中,很多天神依旧纵情欢歌,犹唱后庭花;他们被仙女搀扶着,云鬓花颜中诉说风流韵事;他们醉生梦死,梦里不知身是客,丝毫不知大难已经临头了。
这两天连续的奔波,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从龙宫到南天门,再从南天门到北天门,循环往复,可最后竟然是为了救这些浑浑噩噩的人,想想真是讽刺啊。我在想此时还在人间欢声笑语的凡人们,怎么会知道敖泷为了他们已经付出了全部。
或许无知真的是最可怕的毒药。
敖泷很快就掠过了这里,一直往北飞,星光越来越暗淡,湍流声越来越清晰。
透过云层,我看到在一块相对较高的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水池,被淡淡的水雾笼罩其中,池中水光澄鲜,月色波光揉成一团,与天上的银河琴瑟和鸣。水面之上修建有一个玉镯冰雕的玻璃堤坝,堤坝上有三个巨大的水闸,似乎是控制流往不同的地域。清水慢慢从堤坝中淌下,形成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汇成河流被引向南面,再无尽头。
这是真正的生命之源,一个水池竟然养育着普天之下所有生灵,不可谓不壮观。
水池边果然有一个嶙峋的身影,正是那万恶不赦的玄冥。苍颜匹夫,皓首老贼,他在原地徘徊着,宛如一只惊弓之鸟。
玄冥看到天空中飞舞的敖泷,着实大吃一惊,连忙喝道。“小龙王,你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你父亲又不是我害死的,是那昏庸的天帝亲自斩首的,我就算是做了失职的事情,就算我无耻低贱,可我有哪里妨碍到你?你不去杀天帝却来对付我干什么?”
敖泷轻轻落在地上,横眉冷对看着他。“我从来没想过报仇之事,只是你的失职让很多人因此丧命,你不应该不受惩罚。”
玄冥突然歇斯底里的笑起来。“哈哈哈!今日凌霄殿上你提到凡人受苦受难我就想笑了。我的龙王大人?凡人是什么?凡人是他天帝的子嗣,这么多年他们受苦受难还少吗?战火、饥荒、地震这些灾难哪个不是因为天庭的失职才导致的?你看那天帝关心这种事过吗?”玄冥又加了一句。“你以为这些真的都是偶然?”
玄冥的话听起来怪怪的,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不禁让人疑窦丛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自己想想,天庭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有意而为之,前些年龙宫那么繁荣,你觉得天帝会看不见?”玄冥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语气就充满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感觉。“你父亲表面上是因为私放天河水而死,在我看实际上他是死于天帝自私的专权,小龙王,我跟你父亲本就是同僚,是一条战船上的人,今日你我相争我想怕是你父亲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敖泷不再说话了,玄冥虽然罪恶,但将死之人最后的话却还是有几分道理。
“今日天庭审判,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所有证据,为何天帝没有当庭宣布老龙王无罪?还有为什么你一定要以死谢罪?我承认私放天河是重罪,但它造成的危害其实相比于一些更严重的灾难来说,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天庭是不能有错误的,即使是天庭自己的错误也会推到你们龙宫头上?懂吗?因为至高者是不能有错的。”
敖泷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