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姨,您别急,我跟柳老板一定可以尽力。只是这期间我和柳老板说得话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左道长虽然在回答她,但心思根本不在她那里。“你就当我们是两个疯子好了。”
“……好……好吧。我就当没听见我了。”老阿姨吞吞吐吐地说,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两人到底行不行啊……”
虽然那声音很微弱,但还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左道长低下头,将耳朵贴在焦玉秦嘴边,他嘴中的寒气不断往外冒,这大白天的,都能看到一缕浓浓的白烟。
我知道左道长这是想听听焦玉秦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因为焦玉秦进屋以来一直在重复一个词汇。
“哇?”左道长自言自语道。“他好像一直在喊哇。”
“哇?”我心灰意冷,哇是最基本的语气词,能有什么深意?
“柳老板,你先把老阿姨扶出去,我要好好测测这房间的风水。”说着他从身后的背后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罗盘。“都别妨碍我。”
这种事情我求之不得,看风水这事情我一窍不通,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随即哄着老阿姨走出了焦玉秦的卧室,然后把门虚掩上,一走出房间,那清新的空气几度让我晕氧。
然后就听到左道长在里面默默念着咒语,来回兜来兜去,没过两分钟,他就推开了门。
“你还需要什么?”
“不需要什么了,已经测完了。”左道长冷淡地说。”这房间很干净。”
“这……这么快?”这让老阿姨都不免有些吃惊。“阿左道长,你这不会是应付我吧。”
“老阿姨,我说没有就没有,这房间真的很干净,害你老伴的鬼不在这里。”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告诉我你老板那晚都去了哪些地方?”
“这……”老阿姨缓缓说。“我知道那晚他跟三个朋友出去吃饭了,吃饭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故宫后面。”
“故宫是最大的怀疑点,不过你先告诉我他是去哪里吃的饭?”
“应该是全聚德,和平门的那家总店,因为我那晚比较心急,去了好多家他经常去的餐馆,那些服务员都说没见过他。”老阿姨慌慌张张地说。“只有在全聚德时,一桌家庭聚会刚散的人说好像见过三个人来吃烤鸭,但那几个人是胡乱说得,还是真的见过我就不得而知了,哎……”
“全聚德?”左道长无奈地摇摇头。“这种地方人满为患,按常理来说在这种地方出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还是去试一试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真要去全聚德调查?”我真有些啼笑皆非。“这明显不可能的。”
“走吧,柳泉,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左道长拍拍我的肩膀,根本不给我推辞的余地。
“我也跟你们去吧。”老阿姨说着,就拎起了自己的大衣准备穿上。“我给你们带带路。”
“不用了,阿姨,你还是在家多陪陪自己老公吧。”左道长冷漠地说,在脸上看不到一丝或是惊慌或是忐忑的表情。“可能时间也不多了。”
“啊?”他这话还真让我琢磨不透。“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如果两天之内我跟柳老板没有回来,你应该就要给老八准备后事了。”左道长淡然地说。“生老病死,没人躲得过。”
“你!”老阿姨气得直打哆嗦。
他平地惊雷的这句话把我弄得也一头雾水,只能连忙劝慰起来。“阿姨,他这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这都是实话实说,我从来不喜欢骗别人。”柳道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他就被狠狠地推了出来,脚一下踢在门框上,疼得坐立不安。
“你们快滚吧!不行就不行,别说这种鬼话,真是垃圾。”老阿姨重重地关上门,然后一个人在屋里哭泣起来。
这个左道长,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说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喜怒无常,能把人气个半死。“左道长,你这是何必呢?咱们明明是好心来帮忙,结果就因为你这一句话反而成了骗子。”
“她早晚要接受这些的,我只是让她提前接受痛苦,这样愈合得就会快些。”左道长脸上没有丝毫的愧意,镇定地走下了楼。“你难道看不到他个样子吗?如果不是害他的鬼愿意放过他,就算华佗再世他也没有活得希望。”
“你!”我连忙跟了下去,心想这以后跟人交谈的事还是我来比较好,就他这种情商我看焦玉秦没救之前,我就要先一步被人打死。
现在是九点多,从新中关到前门西大街,我们又跟地铁四号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体会了高峰区最后一波高潮,到达时已经临近中午,金色的牌匾下挤满了行人。
其实说实话,听到那个老阿姨说是在全聚德,还是和平门的总店,我就有几分抗拒和担忧,原因就在于我和全聚德还有个比较难以启齿的渊源。
全聚德大家肯定不陌生,算得上是中国最有名的老牌饭店了。从清朝同治三年到现在,数一数也快一百五十年了。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只要来北京旅游,不去趟全聚德还真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现在对第一次来全聚德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那时候刚来北京,手里还有点盘缠,就跟一块来北京打工的舍友不谋而合去了一趟。说实话第一次见那个阵势真的是惊呆了,光排队我们就排了快两个小时,那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每个鸭子竟然能和人一样出生就有一个编号,第一次看到片鸭子片得那么酣畅淋漓,赏心悦目,第一次知道一只鸭子可以全身都不浪费,一只鸭子那时候能卖接近二百块,那可真不是小数目。
再到后来,以前的工作实在混不下去了,我和那个伙计就效仿‘全聚德’在回龙观的一条巷子的一个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开了一家‘全聚徳’,我想现在就是你们仔细盯着这两个名字看,也很难看出区别来。不光名字是山寨,我们的刀工也是山寨,完全那一夜看了正统全聚德的表演之后偷师而得。回龙观和我们一样的打工仔比较多,根本不会去深究这个问题,一看名字一样,都以为我们真的是连锁店,一只成本十元的烤鸭我们卖一百,就这顾客还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可比正店便宜一半多呢。
后来有一年工商部门严查,我们就识趣地关门大吉了,烤鸭炉也转手出去了,一点不亏。
大家不要笑我,我相信每个人在人生路上,都会有一段比较见不得光的时期,我也不例外。时过境迁,这些事情早就被曾经知道的人遗忘了。
只是再回到老地方,想到自己的过去,难免有些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