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一场梦幻一般,肖胤转眼之间真成了一个星光熠熠的明星,一个不再平凡的人。作为一个清华高材生,他终于变成了他应该变成的样子,筑建了自己的事业,实现了自己的理想,金钱和名誉都在他身边环绕,之前没人愿意接近的他,现在竟被无数人争相追逐。曾经还在因为他的没落而幸灾乐祸的那些同学,现在完全变换了另一幅模样。
“我们能有肖胤这样的同学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们谁有肖胤的联系方式啊?我最近资金周转不过来,想找他借点钱,他那么有钱应该会念在同学的份上借给我吧。”
“哎呀!你看我现在的老公,要是能有肖胤的百分之一就好了,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哎,肖胤当时怎么不追求我呢?”
这世界有时候远比我们想象地还要有趣,称赞与诋毁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就连那出国多年的郑馨,也没有放弃这次追逐的机会,她用她那甜美的嗓音给我打来跨洋电话,很亲切地跟我叙旧,然后告诉我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好,想让我告诉她肖胤的号码。还说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有肖胤的位置,他们两个毕竟在一起过,肖胤今天飞黄腾达了,她想亲自打电话祝贺一番。
这种事情不用明说我都知道她的心思,我理所应当地没有告诉她肖胤的电话,一是觉得她的话语很虚假造作让人反感,因为她都快十多年没有联系过我了,这突然的电话让人很不舒服。另外就是我现在确实也不知道肖胤的电话,肖胤在去云南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号码在我们归来之后就成了空号,这五年以来他也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我能够理解这其中过的缘由,毕竟我们两个人身上都被种了蛊,或许肖胤是害怕我会不小心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然后引发“无言蛊”的毒害,或许他自己本身也在遭受“兰花蛊”的困扰。
而现在我们似乎更没有任何理由再联系了,因为时况已经不同了。现在他早就和我不是一类人,他是大企业家,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更是一个我遥不可攀的人。
不过还是会为他暗暗高兴,因为他既然这五年都还安然无恙,说明他保持住了自己的品性。这比那些身外的功名与财富都要值得庆贺。
我以为与肖胤的缘分应该就此结束了,虽然无言蛊规定的五年期限早已过去,但我并没有准备将这个故事分享给别人,现在朋友们之所以能看到这个故事,只是因为在那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人不吐不快。
故事还是要从那个冬天开始说起。就在肖胤收购了全国所有手机商家的一个月之后,有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老家清早就下起了暴雪,并且夹杂着子弹般的冰雹。在这零下二十摄氏度的空气中给,无数的水汽凝结成了形状各异的冰晶,击打着人们对生活的热情。我和羽歌窝在茶馆里,听着窗外北风的哭号,就觉得整颗心都在瑟瑟发抖。到了中午,暴风雪变得越来越猛烈,窗户上冻满了冰花,偶尔会有可怜的行人在路边走过,隐约能看到他们那快被冻裂的面容。
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透过窗户的孔隙进入屋内,以至于我和羽歌需要把空调开到最大,需要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些。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我仿佛觉得自己被抛投到了雪白的原野,顺着被冻结的地平线远远望去,天际苍茫混沌,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我的眼睛不停地搜捕,想找寻一些不一样的颜色,但是找不到,这个世界出了一片苍白已经再无任何鲜活的色彩了。
在这虚幻的荒野里,风恣睢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上边,下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残骸。我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堵篱笆,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风似乎开始在改变方向了;一会儿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一会儿从旁边讨厌地把头发吹翻到头上,嘲弄地拿它抚摩着我的脸;一会儿又从后面像一把冰刀在切割着我的身体。
我劝羽歌不要再在这里坚守了,这样的天气,只有精神病才会出来喝茶。这样的天气就应该回家舒服地盖着被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羽歌却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准就要有人来了,如果有人要买茶却发现我们关门了,这多不好。”
带着几分怨念我陪着羽歌一直呆到了下午,看着雪下得越来越大,茶室里开着空调都挡不住那刺骨的寒冷。这让她都有几分动摇了,再三做思想工作我们终于达成共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店铺外传来了一阵平稳而有力的轰鸣声,那是只有豪车才发出的的声响。我透过玻璃往外看,那双r的车标在白雪中显得格外显眼。
我还有几分犹豫,揣测这车到底是为何要停靠在这里,能看得起这车的人按常理说是不会来我这种小店铺喝茶的。可这辆劳斯莱斯却一直打着火停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逼得我只得裹紧衣服出门查看。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从车上下来,由于隔着苍茫的雪花,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那种身体轮廓的感觉却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小李,你先把我带的那些东西给我妈妈送去,然后和她一起吃个饭,到晚上再来接我就好,然后咱们连夜赶回北京。”那男子对司机轻柔地说道,有钱人就是与众不同,就连声音都有种独特的成熟和自信。即使是在风雪之中依然听得清晰明了。
“表哥?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难道不陪着舅妈吃顿饭吗?”司机摇下车窗一脸无奈地看着男子。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快走吧。”男子轻轻关上了车门,然后转过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脚油门把车开回了马路上。
这男子一转身走向我,终于让我看清了他的面容,不过却有几分失望,因为这张脸我似乎从未见过,因为那是一张不属于我生活圈子的脸,那是一张演员才会有的脸庞,精致而稳重。他身上的西装看起来内敛却不失内涵,不是奢侈品牌不会有这般做工。微微中分的发型刚让俊朗的脸庞徐徐生辉,胸前那根红色的围巾一下就给这白色世界一抹最鲜艳的色彩。
他的肤色像大理石一样洁白,在这飘雪的季节显得更加光辉灿烂,更加崇高。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
“柳泉,好久不见啊。”男子冲我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径直朝茶室内走去。
我连忙拉上店门,跟了上去。“老板,我们认识吗?”
“你这是在给我开玩笑是不是?”男子温和地笑了起来。“好冷啊,还不快给我倒杯茶喝?”
羽歌连忙把茶具摆了过去,然后顺手递给男子一页菜单,热情地和男子交谈起来。“老板,我们这里有各种价位的茶叶,你想去哪一种呢?”
“柳泉老板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老朋友来喝茶都还要收钱?”男子依旧是那一副动人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暖暖的。“咦,这么冷的天气都还陪着他看店,看来你一定就是他的女朋友了,快告诉我柳泉这家伙是用的什么阴谋诡计才骗了你这样的大美女做女朋友的?”
羽歌一下子就被这男子逗乐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位老板你还真是幽默呢?是谁教的你这么会说话。”
看着这男子淡定自若地谈笑风生,我心中的疑惑变得更浓烈了,心想这不会是个来骗茶的骗子吧?可转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开着比我整个茶店还要贵几倍的豪车,穿着这名贵奢华的衣装,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老板,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太好,实在记不起你到底是谁了?”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死,生怕这人万一真是个以前有过生意往来的金主,那可真是得罪不起。“你给我点提示,让我好好回忆回忆。”
男子无奈地指了指我。“你这家伙,忘了咱们一起去打游戏了?”
“打游戏?”我也尴尬地笑了起来。“这打游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忘了咱们一起去云南了?”那男子笑容中浮现一丝狡黠。“忘了和那美女在酒吧缠绵了吗?弟弟你怎么都不懂?让姐姐来教你吧。”
这男子果真是心怀鬼胎,这一番话直接把羽歌激怒了。“什么!柳泉你做过这种事情。”
“哈哈哈。”那男子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美女你别着急我这是开玩笑呢,柳泉这么朴实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我是看他老是装作不认识我才随口乱说的。”
一起去云南,还和美女在酒吧缠绵,这都是我一生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而且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把这些记忆全都串联起来,我一下恍然大悟。
“肖胤!”
男子满意地笑了笑。“总算想起我的名字了。”
我万万没想到眼前这西装革履的男子就是肖胤,说实话这真的远远出乎了我的意料,这段时间确实网路上一直在播报他的消息,但我都是大体浏览而已,并没有真正看到过他的照片。很多人都在夸赞他,说他长着一副明星脸,开始我还是不信的,可今日一见果真是如传言所描述一般。
这才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仔细回忆起来,虽然五年多没见了,但当时肖胤的容貌我还是能几个大概的,那时候是肖胤最低谷的时期,身材臃肿,长相邋遢。现在的这个男子,身高和肖胤一致,但却看起来苗条挺拔了许多,这个我可以理解,因为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胖子瘦下来。可他的样貌改变之剧烈真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几乎就是另一张脸了,之前的肖胤别说是明星脸了,那样子估计放在学校里都能垫底。
还有更让我奇怪的就是肖胤这个人性格的转变,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交谈,但我已经能够清楚明确地感受到他整个人的习性都变了。之前的肖胤不可能剪掉自己的长发,现在却换成了干练的分头;之前的肖胤和人说起话来都是让人一阵不舒服,生硬而木讷,而现在他却变得生动活泼,妙语连珠,刚刚和羽歌的交谈可以说是一个能言善辩者才能有的水准。
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兰花蛊到底带给了他什么?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成长,这与五年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甚至可以用脱胎换骨来表示了。
“肖胤!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你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不留长发……”我惊呼道。“而且你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我在网上看到你的好多新闻……”
因为这一时间在我脑海中堵满了问题,以至于我没经过整理就把疑问一股脑地全都抛给了他。
“兄弟,你能不能先让我喝口茶,我这一路颠簸专门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肖胤无奈地冲着我笑了笑。
“羽歌,快给他把茶倒上吧,这人真的是我的老朋友。”我缓缓松了一口气。
羽歌轻轻端起茶壶将茶水倒了茶杯中,听着那淅淅沥沥的水声,真是有股恍如隔世的错觉。
肖胤突然从羽歌手中轻轻把茶壶夺了过来,然后温柔地说了一句。“嫂子,不麻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先回家,我想和柳泉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