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歌愣住了,目光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老实讲许多来草木间喝茶的顾客都是冲着羽歌的容貌来的,估计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主动要求她离开的情况。
我冥冥之中意识到肖胤会和我聊一些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让羽歌听到一定另有原因。而且说实话,即使肖胤不这样讲,我也会希望羽歌能避让一下,因为云南的那些故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亲爱的,你先回家吧,我和我这老朋友单独聊一聊。”
羽歌用她那不解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眼,然后默默走到我身边,在我耳畔忧心忡忡地低语道。“泉,这人我总感觉怪怪的,身上有不属于人类的味道。”
“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我安静地笑了笑。“快回去吧,天气这么冷。”
羽歌一向都比较敏感,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再三叮嘱了一遍,让我一定要每隔一个小时就给她打了一次电话,然后独自收拾好衣装,开着汽车离开了茶店。
看着汽车在雪天中一闪而过的掠影,肖胤脸上浮现一股欣慰的笑容。“柳泉,身边有个一直关心着你的人,很幸福对吗?”
“兄弟,你现在这么有名,追你的女人应该不计其数吧?”
“呵呵。”肖胤苦笑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围巾整齐地叠了起来,放在桌上。“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确实很美妙呢。”
他的这一句话映射出他此刻复杂的心情,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你……肖胤你真的变了,之前的你是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的,你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
肖胤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是吗?你真的觉得我变了吗?”
“之前的你是没有这么健谈的,倒也不是坏事,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比之前的你要好得多。”我解释道。“我比较吃惊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一生都不会改变的人。”
“是吗?”他叹了口气。“这五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时候改不改变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这五年来你真的是脱胎换骨了,肖胤,你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现在怕是街边的阿姨都能叫出你的名字。”说实话我自己也是有几分嫉妒和羡慕,但还是实打实地为他感到高兴。“真有你的。”
这话说出口本来以为肖胤会谦虚地应承几句,没想到他神情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尝起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茶杯中不断翻腾的茶叶。“柳泉,这些称赞我现在每天都能听到,作为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实情的人,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说的。”
“哦?”我愣住了片刻,没想到肖胤还没和我聊几句话,就把问题说的这么直接。
“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兰花蛊的力量,凭借我自己是很难做到这些的。”肖胤平静地说。“所以这些称赞我自己心知肚明,只有很少一部分应该属于我的。”
兰花蛊,这个名字再次出现了我的耳畔,还真让我有几分猝不及防,一当日肖胤被种植兰花蛊时的惨烈场景一瞬间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三只爬虫,那刺破皮肉的兰花,还有那墨兰姐妹五人诡异的仪式,任何时候想起那些画面都会是一种灾难。
“这些真的是兰花蛊的力量?”
肖胤平静地点了点头。“香兰族说的一点也错,这兰花蛊确实神秘莫测。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把这其中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你听的,因为我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我想找个人来分享我的故事,而那个人只能是你。”
“兄弟,你随时可以找我倾诉的。”我苦笑着回答道。“在那次离开云南之后我联系过你,只是你的电话早就停机了。”
“我当时确实很害怕会连累你,因为你和我一样身上也有蛊毒,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个香兰族的春兰说过你一旦在五年之内将所有看到的事情讲出去就会舌头溃烂。”肖胤有些焦虑地说道。“在那之后我专门查阅了很多关于苗疆蛊术的书籍,才知道她们所言非虚。”
“其实我一直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东西。虽然我确实这五年内对在云南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但我总感觉香兰族的那些姑娘有些危言耸听。”我迟疑地说。“直到知道你取得那么多惊人的成就之后,我才渐渐意识到可能这蛊确实有它独特的威力。”
肖胤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走向窗边开始在那水汽朦胧的窗户上写写划划,他那个样子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
“柳泉,现在已经过去五年多了,我觉得应该可以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肖胤慢慢用手指在窗户上写了一个“兰”字。“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一定要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
我不安地咽了口茶水,之所以有些不安是因为肖胤说的话实在有些怪异,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重复了两次自己随时会死掉。
“别这么悲观,这兰花蛊到底有没有那么玄乎我们暂且不论。当时那个叫墨兰的姑娘曾经说过一般人都很难坚持过一年,你都已经安然无恙过了五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突然死去的危险了吧。”
肖胤看着纷纷扬扬的窗外,那西装包裹下笔挺的身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般不可接近。“柳泉,你想让我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就从那盆在你身上移植下来的兰花开始说起吧。”我回答道。“我一直很好奇那到底还算不算是兰花?”
“这个提议很好,其实我也很想从那盆兰花开始说起,因为那是所有故事的起点。”肖胤手指再次轻轻地在窗户上勾勒起来,把刚刚写好的那个兰字又加粗了一遍。“其实那已经不应该叫做兰花了,我一直都叫她小兰。”
“小兰……”这个名字让我觉得有几分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感觉好不容易营造的神秘气氛都被破坏掉了。“兄弟,你是给一盆花起了一个名字吗?”
“她真的叫小兰,是她自己起的名字。”肖胤静静地回答我。“她早就不是一盆花了,而是我的爱人。”
“爱人?”我哭笑不得地反问了一句,但随即就觉得肖胤肯定不是在开玩笑,或许这个故事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