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激战（四）

井陉县城外。

中军大帐，夜晚的灯火忽明忽暗，一如黑山军各首领的心情。

张燕居中而坐，左有黄龙、郭大贤、青牛角、司隶、掾哉、雷公；右有眭固、白绕、浮云、左髭丈八、白雀、刘石等一众将领分两边而坐。

连日激战，数十万将士的阵亡，却至今未能攻破城池，让大帐内的气氛有点沉闷。

“将军，我黑山军将士阵亡人数已超过80万，各寨都损失惨重，如果短时间内还无法打开局面，我担心会人心离散、士气崩溃！”居于右手第一位的眭固，拱手向张燕进言。

黑山军并不是一支铁板一块、令行禁止的军队，而只是各路土匪的联合体。它的主体是自冀州溃退至太行山的黄巾军余孽，而太行山原有的高级山寨、超级山寨土匪也占了不小的比例。

大家联手整合，干无本的买卖，只能大赚而不能大赔。一旦大赔，不但首领的位置不稳，而且很可能整个山寨一蹶不振。

此次受袁家之邀，大家都抱着名利双收的目的而来，一方面希望通过此战，与四世三公的袁家、讨董盟主袁绍搭上关系，洗白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黑山军连同家属，不下两千万之众，龟缩于太行山之内，不耕田、不制造，仅以劫掠为生，日子自然不那么宽裕。

如此次携数百万之众，名正言顺地攻城掠地的机会可是不多，自然一个一个积极性爆棚。

但谁曾想，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如今大家都有点反应过来，却又骑虎难下。犹如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老想着回本，而不愿认赔离桌。

“众位兄弟虽然尊我为首领，但我黑山军从来都是有商有量，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众位兄弟都说说吧，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张燕也不敢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摆出一副遵从众人意见的架势。

“一个县城的军力能有多少，在座的诸位都应该十分清楚，正常情况下，不要说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将士，就是牺牲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也早就将城池攻下了，可大家看看，井陉县有要陷落的迹象吗？常山国之战，摆明了就是个陷阱，我不赞成继续下去！”左髭丈八短须飞舞、情绪激动。

“这几天不都是只差一点就攻破城池了吗？”郭大贤与张燕走得比较近，对张燕还是有信心的。

“差一点？是啊，一直就差一点！如果不给我们这么点希望，我们三四天前恐怕就撤了吧？”白绕的话，虽然明显偏向左髭丈八，但也引起一些明白人的沉思。

事到如今，大家都明白，井陉县、上艾县之事，中敌圈套的可能性极大！若坚持下去，不知道还要把多少人命填进这个无底洞之中去。可若就此撤退，不但对手下的将士难以交代，就是在座各个首领，也不会甘心。

有时，退却比前进更需要勇气！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但身份地位仅次于张燕的黄龙说话了：

“如今，我们进退两难，但用兵之要、危害最大，三军之灾、起于狐疑，我们总得尽快作个决断！

“就此撤退，大家心有不甘；继续进攻，又怕我们面前的两座县城被敌人经营成吞噬生命的无底洞；

“所以，我觉得不妨订个止损点！以三天为限，加大进攻，将我们手头的数万黄巾力士投入进攻序列，若三天不能攻破城池，赶紧撤退，省得全军覆没！”

雷公摇了摇头，高声道：“既然投入黄巾力士，就不必三天了，明天、后天两天若还不能攻下城池，就马上撤退，再拖延下去，我怕我们想走都走不成了！”

“同意！”白绕道。

“同意！”左髭丈八道。

“同意！”黄龙道。

……

最终，在座的大多数首领形成了共识：狂攻两天，若能破城，喝酒吃肉；若不能得逞，认赔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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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节，常山国相府。

叶腾正与郭嘉、陈宫研究最新战况，贾诩走了进来，恭声道：“主公，今天井陉县和上艾县的黑山军有点反常，攻击力度有点类似于第一天，仿佛要决战了！”

“哦，那灵寿县和平棘县呢？”叶腾问。

“一如既往，无异常表现！”贾诩回答道。

“看来不是三方齐动，而是黑山军独自行动，不好，黑山军可能要跑！”陈宫由喃喃自语转为瞪眼惊呼。

“公台兄所言有理，黑山军如果不能在这一两天破城，就必然要逃跑了。”郭嘉肯定了陈宫的判断。

叶腾长身而起，命令道：

“文和，传令下去，让真定的赵云，马上带领两万并州狼骑，出击赶赴井陉县，配合城内守军追击逃亡之地！

“命令房子的黄忠盯紧平棘、九门的曹性盯紧灵寿，一旦事情紧急，马上出兵救援。

“我将亲自赶赴上艾县，不让黑山军主力逃走。我走之后，收到的最新情报，要与奉孝、公台共览，整体战事，由你们三人共同负责，但以奉孝为主，若你们三人意见相左，则以奉孝的意见为主！”

“诺！”郭嘉、陈宫、贾诩齐声应诺。

叶腾不再多言，转身向外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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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陉县西城门楼上。

清晨的阳光照在上官雪儿纤秀却笔挺的粉背上，亮银色的盔甲坚实洁净、闪着银光，将此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衬托得英气勃勃。

昨天，黑山军的攻击力度又突然猛烈起来，虽然雪未央的背嵬军依然没有出动，但普通兵种和戚家军伤亡了不下两万人。

与颜家、霸刀盟一样，此次出征，上官雪儿的戒指中塞了不少以功勋值兑换的资源，准备火线为手下将士升阶。

所以，十多天来，她带着出征的二十万普通兵种，如今只剩下七万多，不足一半，但5万初级特殊兵种戚家军，不但没减少，反倒增加了两千多人。当然，不是戚家军没有伤亡，而是由普通兵种提升、补充了不少。

“盟主，有点不对劲，从昨天开始，敌军突然加大了攻击力度，而今天，你看，他们好像出动了黄巾力士！”上官雪儿身边一个与她并肩站在城楼上的高大女子，指着远方对她说道。

她们都曾参加围剿黄巾军的战争，所以，黄巾军的兵种一望便知。

上官雪儿面容一肃：“看来，敌人这是要决战了！传我将令，一旦黄巾力士登城，马上出动背嵬军，专门盯着黄巾力士打，今天形势危急，若不保持主力兵种压制，就危险了！同时，派人通知其他各门以及城内衙门，黑山军今天要决战了，让大家全力以赴！”

“诺！”高大女子弯腰抱拳，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