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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彰墨道:“我们说好被抓回去就好了,由我来担所有事,你为什么要惹怒他?”
卓明月道:“你父亲不会听你一面之言,他总归是要怪罪我的。”
文彰墨叹息:“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你要是受不住刑死了,我这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毕竟凭他自己,就算把舆图送过来,宴清风也不会信。
他至今以为,他利用了卓明月完成对父亲的报复,卓明月的下场他有责任的。
卓明月莞尔一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宴清风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明白他两到底什么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
而她对别人笑得这样如沐春风,他是半点儿不能忍。
卓明月从来没同他一样平和的说过话。她要么逆来顺受一般乖顺,要么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他嫉妒的想揍人。
宴清风凑了上去,温声注视着她:“明月,怎么跑出来了,你的腿能站得住?”
卓明月没理他,继续跟文彰墨说话:“你在这儿呆的习惯吗?要不要回狄国?”
文彰墨摇摇头:“狄国传遍了,说我父亲在军营中仍然想着找云月瑶的替身,没有降服这个女人便对她用刑,一心只有女人那点事,延误了军机,王上勃然大怒,欲治罪我文氏所有人。”
宴清风这场如有神助的直捣黄龙,狄国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文桑因私废公误了事,没有想到文彰墨头上去,可他回狄国,仍然呆不下去。
他毕竟是文桑的儿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你打算去哪儿?”
“姑苏吧,我生母是姑苏人,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宴清风插嘴道:“明月,你不好吹风的,营帐里去吧。”
她这样平和友善地同别的男人说话,宴清风嫉妒的手都痒了,想把文彰墨按在地上揍,就像揍秦时那样,把他揍成鼻血直飙得猪头。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强忍着挤出一点微笑。
“明月,我让人给你煲小米粥去。”
卓明月终于看了他一眼。
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转而对文彰墨道:“姑苏确实好,我也听人说起过。”
宴清风又插嘴:“我去过姑苏,那里园林不错,过两个月我带你去姑苏玩玩。”
文彰墨看向他,一双鹿眼好奇的看着他。
“这位是……”
宴清风矜淡一笑,“我跟明月回到长安就大婚,到时候过来喝一杯喜酒?”
文彰墨立刻明白过来眼前人是谁。
他在这军营里呆了这些天,李远在他面前提了许多次,卓明月是宴将军的女人。
他不知道李远为什么反复提,怕他忘记了似得。
眼下看宴清风绵里藏刀的眼神,他算是懂了李远的意思。
文彰墨看向卓明月:“没听你说起过啊,这你未婚夫?”
卓明月刚想开口否认——
宴清风嘴快道:“姑娘家的,脸皮薄,怎么会同你说那些?她跟我有半年了,早就搬我宅子里跟我同吃同住,长安城中人尽皆知。”
卓明月脸色一沉,冷冷瞪他一眼,一瘸一拐的往营帐走回去。
她的腿骨有伤,走不利索。
宴清风没马上追上去,他盯着文彰墨道:“离她远点。”
文彰墨也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我和她在狄国军营中逢场作戏过,但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你不必防狼一样防着我。”
他理解卓明月当时与他彼此试探时扯的谎,也从未当真过。
他们两个各自抱有同样的目的才结盟,实在与男女感情无关。
但,他从心底里敬佩尊敬这位女子。
“没有就好。”
宴清风心里轻松不少。
文彰墨冷笑一声,又道:“但你也知道她是个姑娘家,脸皮薄,你刚跟我说那些叫什么话,提醒我她被你睡了半年?你既然要娶她,能不能尊重她一点?”
宴清风这才察觉到为何卓明月忽然变了脸色。
嘴上却硬朗:“我们夫妇的事,关你屁事。”
文彰墨忍不住笑了。
“堂堂夏军主帅,派自己未婚妻子去勾引敌方元帅,你还挺有脸?”
他在卓明月面前是谦谦君子,可事实上他可不是,从未学过忍气吞声。
宴清风握了握拳,忍住揍他的冲动,回头去扶卓明月。
她用尽全力甩开。
可她本就虚弱,用了全力推他,便没有力气站稳,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宴清风蹲地去扶。
“别碰我。”
她厌恶至极的口气让他望而却步。
等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狼狈踉跄着进入营帐,宴清风跟了过去。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离你远点,你要是不喜欢我那么说,以后我不说就是了。”
他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她无言以对。
明明她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向别人宣称他们要大婚?是不是在他眼里,只要他想,就可以决定她任何事?
卓明月无所谓道:“习惯了。”
有点难堪,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不会太放在心上。
她还能管得住他的那张嘴吗?
宴清风自顾自道:“你在乎名声,嫁给我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你觉得怎么样?”
卓明月费了好大劲才躺回榻上,很累,什么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
多可笑,他明明就打算强行,却还要装模作样的问她一句。有何必要?
“想睡就睡吧,”宴清风问,“一会儿小米粥好了要喊醒你吗?”
她摇摇头。
……
她梦见桂花树下,阿娘给她梳着头发,温声问她:“明月不想做他的妻子吗?为什么不答应他?”
“他对我不好。”
“他不是努力在对你好吗?”
卓明月用力摇了摇头:“他现在对我好,是因为他对我正感兴趣,等相处久了,他的兴致淡去,又会像从前那样待我。”
他骨子里那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会真正消失,那是他的本性。
阿娘问:“你想嫁一个真正爱你的男子?”
卓明月认真想了想。
“爱不爱我无妨,但他必须是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会洗手作羹汤的那种。”
如此,当浓烈的情感淡去,他依然是伟岸的丈夫。
阿娘给她梳了漂亮的垂桂髻,让她转过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是对的。”
“……”
“但若无从选择,那就顺杆往上爬。趁他爱慕你,把他踩在脚下,做你登天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