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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离之后,康子意便回家说了青菱有孕的时候,丞相和丞相夫人都很是高兴。
这有了孩子,两人谈什么断干净?
康博文的那句“太医之女到底上不得台面”,段知菁还是挺愿意听的。
段知菁语气缓和。
“我们也不是非要两个孩子分开,可青菱到底是受委屈了,眼下她又身子重,子意得耐心哄着点才是。否则青菱执意不肯回头,我们也没法子的。”
丞相夫人这时候笑道:“那是一定会耐着性子好好哄的,子意这孩子对青菱的心是比那金石还诚的。”
卓明月默默听着,掀眸看了皇帝一眼。
宴氏的不追究,就此掀过,甚至还有重修旧好的意思,这恐怕不合皇帝心意,皇帝想要的,远不只是如此局面吧。
段以珩问她:“在想什么?”
卓明月垂眸道:“青菱是个很好的姑娘,伤害她的人,不知是什么心肠。”
段以珩给她夹菜的手一顿,缓缓才让鸡翅落在她碗中,附和了她前半句话。
“是啊,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
吃完之前,卓明月在侍从护送下去小解,酒楼的转角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宴清风。
宴清风只稍作停顿,便让到一旁。
卓明月悬着的心一松,想着大概是戴着面纱的缘故,他没能认出自己。
她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明月,”宴清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她,“你没有丢下青菱,没有贪生怕死,是我眼盲心瞎。”
卓明月置若未闻,脚步没有停顿一下。
小解回来,宴清风还立在原处,像是在等她。
错肩而过时,宴清风说:“你的生辰快到了,我把做杏花酥的掌柜买下来,让他进宫日日做给你吃,如何?”
卓明月这回停下来。
她的时辰是七月初八,还有八日。可她不记得自己有同宴清风说过她的生辰,知道她生辰的人寥寥无几。
“我早就不喜欢吃杏花酥了。”
不仅不喜,甚至达到了根本不想看到它的地步。
每每看到,她会想起那一块被他拍碎的杏花酥,那是她屈辱的过往,她不想回味。
宴清风问:“那你喜欢什么?天上地下,只要这世间有的。”
卓明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从他眼里看出了些祈求的意味。
他似乎是在求她,说一个她的喜好。
卓明月道:“喜欢你离我远点。”
宴清风被风干了似的站在原地,等她走没了人影,他还迟迟挪不动步子。
直到宴青菱来寻他:“哥,怎么了?”
宴清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
途径祈沣山时,皇帝让马车停下,要带卓明月上山去看景致。
卓明月听说过祈沣山。
那不是一座山,是林林总总的许多山,崎岖陡峭,山脉九曲八弯。
走没多少路,段以珩看出她的吃力。
“朕背你?”
卓明月婉拒,“后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入山不久,步入一片梨林,树上结的梨子看起来很是丰硕。
卓明月多看了两眼,段以珩便要亲自去摘,还让士兵退后。
他穿着玄色龙纹常服,抱着粗大的树干一步步往上瞪,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他手将要触及的那个梨子,却忽然被人用石头砸中枝干打了下来。
宴清风以剑尖稳稳当当接住,拿着这一只梨,手心向上,呈到卓明月面前。
卓明月眼眸一沉,没有伸手去接,
宴清风把梨抛给她身后的侍卫。
“赏你了。”
段以珩显得有些尴尬,当着那么多人面树都上了,总不能一个梨都不摘。
他转而去摘另一个,又被宴清风用石头打下来。
段以珩有些恼了,下了树,站在他面前。
“你说过什么,忘记了?”
宴清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我说过的话多了,你指哪一句?”
况且他只是说不会纠缠,又没说不会再打扰她,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情难自抑的,他也没做什么强人所难的事。
段以珩被他气笑,“宴清风,再纠缠不休,难堪的只会是你。”
“哦。”
难堪不难堪的,宴清风一点都不介意,谁敢看他笑话?
转身要走之前,还道:“圣上连个梨子都摘不到,体力怕是不行。段景程那有不少补药,圣上可以去讨要一二。”
段以珩唯有二字以对。
“幼稚。”
如此一来,段以珩没了表现的兴致。
爬到了半山腰之处,便道:“你腿伤没好全,不宜走太多路,还是下山吧?”
他语调轻轻柔柔的,似是完全尊重她想法的意思。
卓明月识趣道:“的确有些累了。”
下山路上,段云锦拦了圣驾。
她扫了卓明月一眼,卓明月戴着面纱,她并未认出。
段云锦走到皇帝面前,抓着他一只手臂摇了摇:“皇兄,你要帮帮我。”
皇帝示意随从退后一些,方便他们说话。
“帮什么?”
“清风要同我和离,”段云锦委屈万分道,“这要是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不仅她这位长公主没面子,皇室也面上无光。
但这事,皇帝也不太好插手。
段以珩道:“你先宣扬出去,说是你不要的宴清风,你主张的和离,如今便能保住几分颜面。”
段云锦并不满意这法子。
“我们并不是非要和离的,是他太执拗了,偏要说卓明月没死,要等她回来,他这不是疯了么?皇兄,你劝劝他,人死不能复生,好好过将来的日子才是紧要。”
段以珩看了卓明月一眼。
卓明月低垂着眼眸,眸底波澜不惊,仿佛他们在说的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段以珩道:“这你们自己商量,朕也没法劝。”
段云锦随即咬牙切齿地道:“也不知道那个贱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死了也阴魂不散的,叫我们不得好过。”
“咳咳,”段以珩清咳道,“是你自己的问题,赖不得别人。”
段云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比得上那种贱人的狐媚手段,她能做的事我做不来,这才落了下风,怎么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卓明月轻轻蹙眉,抽出了被皇帝紧紧握住的手。
段以珩察觉到了她不太愉悦的情绪,语气稍厉的对段云锦道:
“行了,你嘴里整日不是男人就是贱人,你不嫌烦,朕听得也烦了,这些事不要再同朕说,自己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