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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珩冷呵。
“不可能。”
那家伙在女人方面实在挑剔,这么几年,能入了他眼的也就卓明月一个。
宴如意笑道:“怎么不可能呢,我一直以来最崇拜堂兄了,他一直都不接受我,近来不知怎的同我好了。除了他,谁又能避开你的耳目,入我关雎宫呢?”
段以珩额边青筋暴起。
“若是宴清风,你还会宣之于口?”
“如何不能啊?”宴如意轻蔑的看着他,“我就是说出来,你又能拿我堂兄怎么办?”
段以珩忽而想到,从前的宴清风的确不可能对如意做出什么。
可若是报复呢?
报复他占有了卓明月?
“不知羞耻!”段以珩照着没打过的半边脸,又一巴掌扇过去,“他是你堂兄啊!”
私通不可饶恕,跟堂兄私通更是罔顾人伦。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居然是她做出来的!
宴如意摔在地上,抬起眼眸,看向他的目光中痛快又怨恨。
她也是这几个月才发现,皇帝表面上跟堂兄称兄道弟,实则心怀嫉恨。
他嫉恨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可世人提的更多的却是宴清风的丰功伟绩,他这个皇帝,成了宴清风出手相救才能活下来的皇帝。
“我堂兄就是比你好,他若是我表兄而非堂兄,我早就嫁他了!哪里还会嫁你!”
段以珩薅住她头发,弯腰,近在咫尺的冷眼端详着这张脸。
这是他年少之时最喜欢的一张脸,为之望眼欲穿,也为之欣喜若狂。
可如今却是这样潦草的收场。
他语气里几分扼腕:“撞柱自尽吧,如意,夫妻一场,朕在这里目送你走。”
宴如意感觉头皮要被拽下来似的,拉扯的生疼。
她咬牙切齿的道:“要么你来动手,我绝不会自尽。”
段以珩看着她,眸底阴霾愈来愈重。
“或者,朕容你戴罪立功,去杀了宴清风,朕不计前嫌,你依然是贵妃。”
宴如意冷笑一声。
到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打这种算盘,他这到底是多恨她堂兄?
“我呸。”
……
卓明月赶到之时,宴如意被掐住脖子抵在柱上。
“皇上,贵妃有用,留她一条命吧!”
听言,段以珩迅速收了手,转眸看向盈盈入内的卓明月,收敛了面上戾色。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宁江别苑养着。”
宴如意衣不蔽体地倒在汤池边,捂着脖子止不住地咳嗽。
卓明月从旁衣架上拿起沐巾,信手一扔,堪堪盖住她身子,转而对皇帝道:“他怀的,很可能是宴清风的孩子。”
进宫的路上,她想了许多,要如何才能保住这条命。
无疑,哀求是最没有用处的。
唯一虎口救人的可能,便是将宴如意和她腹中之子,从无用变得有用。
宴如意的咳嗽骤然停住,诧异地看向卓明月。
她是开了天眼,还是刚刚在外面偷听的?
段以珩原本并不太信如意的奸夫真的会是宴清风,可加上卓明月的话,便有七八分可信了。
“你如何得知?”
卓明月道:“今早我听张太医说了秦太医误诊之事,忽然想起来前些天,皇上让我劝说宴清风之时,他有些话实在古怪,故而联想到,贵妃可能是真的有孕。”
段以珩皱眉,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他说了什么?”
卓明月煞有其事地道:“宴清风说,他自是要接贵妃出宫的,他等贵妃对皇上失望,已经等了许久。”
这种暧昧不明看似深情的说辞,她张口即来。
段以珩的脸色逐渐变沉,不知在想什么。
卓明月继续道:“他还说,为了这一日,他煞费苦心。”
段以珩眉心紧蹙。
煞费苦心?
宴清风做什么了,就称得上煞费苦心这个说法?
叫如意死心并移情别恋,无非就两件事,一是失去孩子,二是淑妃的存在。
他猛地看向卓明月。
如果宴清风故意装作很爱卓明月的模样,就是为了让他出手夺爱……
段以珩语气凉了几分,“当日怎么不说?”
卓明月垂眸,“当时我只觉得他说了些废话,今日才觉得,事有蹊跷。”
段以珩再问:“你怎么想?”
卓明月言简意赅的说出他想听的话,“恨之入骨,不可原谅。”
“好,”段以珩的目光挪到宴如意脸上,“你说,贵妃这条命留着有用。”
宴如意裹着沐巾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脸色。
卓明月道:“既然宴清风爱她,她肚子里又是他的孩子,自然对牵制宴清风和宣王有用。”
段以珩默不作声。
卓明月再接再厉,“有些关键时候,一个女人能抵三军呢。”
眼下先把人保住了,今后才可走一步看一步。
段以珩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半晌后,干巴巴的笑了声。
“朕倒是想不透,你是怎么跟贵妃有了交情,叫你从宁江别苑跑进宫救人来了。”
他怀疑了。
卓明月倒吸了口凉气,反应很快的说道:
“我与皇上是荣辱与共的,宴氏如此虎视眈眈咄咄逼人,我自然不安心,忧虑我孩子将来的处境。只要有法子能牵制宴清风,我便会全力劝皇上一试。”
那道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巡晙良久,始终没瞧出半点破绽。
段以珩晦暗不明的道了声“好”,又冷冷看了眼宴如意,大步离开。
他走后。
宴如意裹着沐巾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脸红肿一片,白皙的脖子上还有触目惊心的掐痕。
“为什么救我?”宴如意皱着眉,一昧的指责她,“和你毫不相关的事,你把自己牵扯进来,傻不傻?”
卓明月道:“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出宫。”
她不希望自己的承诺成了一句空谈。
宴如意的眼里忽然有了些泪光,她眨了眨眼,又问:“那句对我堂兄恨之入骨,不可原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卓明月避之不谈,对她道,“你吃好喝好,安心养好腹中孩子,来日方长。”
宴如意感觉她身上有秘密,可她既然不打算说,自己便不会多问。
“你救了我,于我有恩,来日我若能活着出去,必叫大伯和堂兄厚待于你。”
光裹个沐巾总是不行,卓明月从旁拿了衣服递给她。
“方才,皇帝可能原本就不会要你死。”
男人的手劲,要折断一个女子的脖子,是在顷刻之间。
而皇帝手松的太快。
卓明月斟酌道:“他像是在等别人给他一个理由,饶过你。”
真要一个人死,悄无声息的就办了,身为皇帝,岂会来亲自动手?
“那又如何,他也该知道,我死都不会向他低头求饶的。”宴如意边穿衣服,边道,“淑妃,该走了,不要在我这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