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件完全由他自主选择的人生大事。
父母的愤然决裂在预想中,祁扬的冷淡疏远也在预想中,这是他毫无征兆的反叛必然带来的结果,陆瑞安早已预料并且全盘接受,没有任何怨言。
他像努力对身边的同学、朋友、同事友善那样努力对祁扬友善,主动退让妥协、周全体贴不越线、避免一切会使婚姻出现裂痕的争吵出现,即便祁扬不爱他、也终有一天会厌倦他、离开他,起码他也能平平淡淡地和祁扬相处下去,争取到他一直在渴望的平稳安宁。
可是现在,祁扬却告诉他,他所有委曲求全的做法都错了。
——为什么他的妥协会把祁扬推得越来越远?
——为什么他在经过多年的尝试后终于掌握的、最能够让身边所有人都满意的处事方式反倒让祁扬和他自己都深陷痛苦和挣扎之中?
——他自以为安全无误的迁就,难道是错的?
“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你来接我,为什么临时下车走了?”祁扬收紧抱着陆瑞安的手臂,以防他有再次紧急逃避的可能,“为什么宁愿给我哥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你也不愿意带我回来?”
“我……”陆瑞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一蒙,还没来得及本能地通过揣测和话题转移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就被祁扬强势打断:
“我不要再听你妥协迁就纵容,你可以对我发火、可以误会我、可以质问我,但是你不可以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就替我做了决断,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陆瑞安,我要听真话!”
--------------------
下一章周二见!(●ˇˇ●)
第35章蓄念七·争吵(3)
过紧的怀抱给了陆瑞安奇异的安全感,不着痕迹地托住他那颗浮萍般无处可依的心,给了他支撑。
眼前的一切弥漫成旋转的浓雾,他的脑子里轰轰地响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牵线木偶般低哑地、艰难地破开迷雾:“祁扬,我不喜欢陈滔。”
“……你没有听到过他说了些什么,可我都听到了,我很难受,但我没办法。”陆瑞安睫毛颤了颤,他胸口里有如山石轰然滚落,卷起的泥尘像浓雾似的推着他破罐子破摔的声音嘶哑得越来越彻底。
“你要我对你说什么?要求你不再和他们来往吗?我又如何辨认他们说的话不是你默许的?那是你的朋友,祁扬。”
“我做不到,也没立场去做。我知道我不好,所以我不干涉你交友,不过问你应酬。我可以什么都当不知道,难道这也有错?”陆瑞安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知道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和你吵架。祁扬,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明明可以问我、明明比谁都有立场生气、明明能对我发泄你的不满,可是你没有。你就这样把我和傻逼划在了同一阵营,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祁扬想也没想地斩钉截铁反驳,“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和他们就是同一类人,你陆瑞安其实就是看不起我,连吵都不屑于和我吵?”
陆瑞安的身体因为脱力而不受控制地靠着墙面往下滑,被祁扬牢牢地支撑着。
短暂的沉默后,陆瑞安从胸膛里发出一声轻叹,仿佛他口中不是在叹出呼吸,而是在呕出一颗满是窟窿的血淋淋的心脏,声音微弱到几乎要听不清:“……我太害怕了,祁扬。”
祁扬怔住了,他从来没有从陆瑞安口中听到任何类似“害怕”的愿意表露真实消极情绪的话。在他面前,陆瑞安永远是理智冷静且温和的,他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地步,让祁扬感受不到丝毫能被他在意的安全感。
“所以原来大四的时候聚餐,你撒谎说学校有课、半道丢下我跑了也是因为他?”祁扬紧追不舍,似乎是下定了心要把与之相关的一切事情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瑞安的情绪开始随着心跳逐渐平复,他正要纠结,就被祁扬恨恨地在腰间拧了下,脱口道:“我听到他和你说的话了……不是故意的,当时喝不下了,想来卫生间躲一会儿,没想到你会和他在里面说话,我没有听太久。”
祁扬抓住的重点和他截然不同,陆瑞安习惯性地做着祁扬会质问他偷听行径的心理准备时,被祁扬的问话打得措手不及:“那你就没听到我后来揍他揍到他报警了?”
“……什么?”陆瑞安卡顿了一秒。
“我跟他打了起来,他打不过我就报警了。”祁扬想起来觉得自己堪比窦娥,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陆瑞安居然会觉得他和陈滔是一样的人,“因为是互殴,那天晚上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写了保证书才走,结果我回去你问都不问我,把我当空气,明明我脸上还有伤!”
他越说越委屈,不满地偷偷在陆瑞安颈侧咬了一口。陆瑞安低低嘶了声,没躲,本能地道歉:“……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你对我说这个词,”祁扬一听到他的道歉就难受,蛮不讲理地抛出要求,“换一个。”
“那……”陆瑞安无措地噎了噎,不自然地轻声问,“还疼吗?”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祁扬刚刚说的伤已经是过去四年的事情了,现在问简直就是毫无作用的废话。
“四年前的不疼了,二十二号晚上的还疼。”祁扬说。
陆瑞安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自己慌乱之间未经思考的话竟然是祁扬想听的,迟疑地接着询问:“你……那天晚上有受伤?”
祁扬哼了一声,没经大脑地语调跌宕起伏着抱怨:“谁让陆老师一门心思就只想摆脱我,当然不会在意我有没有受伤。”
陆瑞安沉默的两秒让祁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说话,但他低不下头,不自然地稍微缓和了语气,清了清嗓子:“我手被酒瓶子碎渣扎伤了。”
陆瑞安下意识就要挣开他的怀抱去查看祁扬的伤,没料到祁扬压根不打算让他看,把他抱更紧了,他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地变了——祁扬环抱着他的腰把他抵在墙上,略微弯腰把下巴尖点在了他颈侧,他清晰地感受到祁扬短而硬的发丝抵在他皮肤上的微刺触感。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亲密,至少是除了在床上之外的清醒时刻两人之间不会有的,陆瑞安不合时宜地红了耳根。
他轻咳一声,指尖搭在祁扬肩上不怎么用力地往外推了推,声音更轻了:“我看看你的伤。”
——其实都快掉痂了。祁扬一边不想让陆瑞安觉得他大题小作,一边又想让陆瑞安看到他的伤,期待从陆瑞安脸上看到类似于心疼的神色。他实在太想要得到陆瑞安对他的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因为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