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孩的嬉笑尖叫声掩了大半,没引起他的注意。
待他听到屋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转头望过去,和满脸困惑讶异的陆瑞安目光相撞时,吓得他心跳狠狠一停,手里的勺差点摔地上。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发问。
紧接着,祁扬条件反射地顺嘴秃噜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借口:“我妈让我来给你送汤!”
陆瑞安沉默了几秒,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噢。”
祁扬怕被他追问得露馅,慌乱的目光滑落到陆瑞安手里提着的菜上,当机立断问他:“你今天不守晚自习吗?”
陆瑞安还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地被他的问话牵着走,慢吞吞解释:“要守,我吃完饭再回学校。”
“你之前不都是留在学校吃饭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回来吃饭了?”见陆瑞安顺利被转移注意力,祁扬暗自舒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去接陆瑞安手里的菜,陆瑞安便松开手、挽起袖子洗手打算和祁扬一起准备晚餐。
他的问话漏洞百出,但凡陆瑞安细究就会注意到祁扬的话说得好似之前每一天下午这个时候他都在,所以知道陆瑞安留校吃饭,下晚自习才回。
然而祁扬的话勾得陆瑞安想起焦头烂额快一个月的事,忽略了这其中的异样。
他犹疑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和祁扬提及自己的工作,简明扼要道:“我的饭卡给了学生,中午跟同事一起,下午回来简单吃点也不算费时间。”
“是上次晚上你突然被叫回学校和你同事去接的那个女生吗?”祁扬转头问他。
两人没有经过交涉或确认,不约而同地在台前站定,分工立时一目了然。
陆瑞安点点头,从祁扬手里接过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垂着眼切菜。
祁扬调出脑海里与那女学生相关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问陆瑞安:“她出什么事了?怎么你的饭卡要给她用?”
这是学生的隐私,况且从前两人婚后也不曾过问彼此的工作,陆瑞安原本不打算和祁扬过多谈及。可这件事既不适合和同事讨论、给本就繁忙的同事添负担,也不适合上报主任给学生带来压力,思来想去,竟然只有此时的祁扬这个校外人士的看法最客观可行。
陆瑞安低叹一声:“上次回校后,我查了班上女生住宿的名单,恰好有两个宿舍还没住满,就想着能不能让她换到这两个宿舍去。晚自习的时候分别找了这两个宿舍的室长过来,她们像约好一样,都不愿意让那女生换过去,问原因就说是作息不合。”
祁扬听得直皱眉:“她被她们孤立了?”
“这个我能看得出来,但问题是怎么解决。”陆瑞安疲惫轻叹。
“原因呢?没原因吗?难道因为她是转校生?”祁扬抢先一步开火倒油,他在下厨这方面突如其来的强势让陆瑞安只好让出位置给他打下手。
陆瑞安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全须全尾地和祁扬解释清楚,沉默良久,两人在餐桌旁坐下,陆瑞安在祁扬询问的目光中食不下咽地重新开口:“换宿舍的方案暂时行不通,我就想先试着调节她们内部的矛盾,在征得她和她室友的同意后,找了一节自由活动课的时间叫她们来办公室聊,其他老师也都默契地出去活动,但毕竟我是男老师,有的话题不太方便,所以付老师还留在工位上。”
陆瑞安担心张静格自己面对其他人没有勇气吐露真实想法,让张静格坐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另外的三个女生则在对面。
起初,四个女孩都缄默不言,张静格垂挂下来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交握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张地攥起。
陆瑞安几番耐心引导,又询问需不需要自己回避、让付老师来代劳,面前的三个女孩互相对视一眼后下定决心,说不用。
“她手脚不干净。”室长出声道。
张静格单薄的身体一抖,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怯弱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意:“……我没有。”
室长的语气在这样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咄咄逼人,陆瑞安立马出声缓和气氛,用眼神示意室长先平静下来:“咱们先别急着下定论,今天叫你们来办公室的目的就是同学之间把话说开、以后不留误会,慢慢来好吗?”
“那我的饭卡怎么在你手上?!”
张静格抬起眼,眼底含着一层薄泪,她惶然无力地解释:“我是看到卡在桌缝里,想帮你捡起来放桌上,刚放下你们就回来了——我真的没有拿。”
“呵。”室长抱臂嗤笑,碍于在陆瑞安面前,没说什么,但态度显然是不信任。
陆瑞安又让两方各自将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从室长方视角来看,她的饭卡遗失了两日,询问宿舍其他人都说没瞧见,恰巧三人回宿舍午休时一齐撞见张静格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的是她的饭卡。
“卡里的钱有少吗?”陆瑞安问。
“我不记得了,”室长犹豫了下,“应该没少太多。”
“食堂的饭卡有消费记录。”陆瑞安问了她学号和卡遗失的时间,从抽屉里拿了张纸条,签名写上调取申请,让一个女孩回班上叫来班长,领着申请条去校内服务点办公室调取记录带回来,发现饭卡遗失的那两日并没有消费。
“就算她没用,也不能证明她没拿啊!万一她就是故意拿了不让薇薇用呢?”室长沉默下来,她左侧的女孩替她打抱不平,“而且按她说的,怎么大家都没看到掉在哪里,就她看到了,她为什么要去薇薇的位置?!”
“无论什么事都不该先入为主做有罪推定。”陆瑞安不赞同地看她,“卡里的钱没少就说明她没有偷用,你们至少应该换位思考、听听她的解释。”
“陆老师你不就是在先入为主偏袒她吗。”坐在室长右侧、梳马尾的女孩不认同陆瑞安的说法,不满地嘟囔。
张静格依然低着头,校裤膝盖上方多了几处洇深颜色的湿痕。
她无声的眼泪成了激怒女孩们的燃料,女孩们索性不再压制自己心中的不满,向陆瑞安倾吐:“陆老师,我们也不想把她想这么坏的。可是她以前就做过这种不干不净的事,连她自己的爸妈都这么说了。不然她干嘛转校来我们班,难道我们还不能捍卫自己的权利来防止她害我们吗?”
“就是啊,她刚转来的时候钱不够买校服,还是我借她的,要是我们先欺负她,我怎么可能主动借给她?”
张静格抹掉眼泪的动作越来越频繁,陆瑞安立马叫停几个女孩的话,精准抓住关键点,正色问室长:“这些话你们从哪听来的?”
埋怨声顿时一滞,三人面面相觑,在陆瑞安愈发严肃的面色中讪讪地吐出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