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凝滞一瞬。
靳律起身,一言不发地抬脚。
靳隼言勾了勾唇角,“那我就先谢谢小叔了。”
眼看靳律就要走出病房,他又扬声道:“再替我和老爷子说一声,让他放心,我在这里待的挺好,还想多待一阵。”
王程心里纳闷,还有人住精神病院住上瘾的?
靳律步子快,王程跟上去问:“小靳总说的事……”
“你看着办。”
王程又说:“老爷子的意思是,现在舆论差不多平息,该把小靳总带回去了。”
靳律这次停下步子,半晌道:“他不是想在这儿待着么,我就如了他的愿。”
王程额头淌下一滴热汗,“但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我觉得,你是时候想一想,到底要为谁工作,谁能给你更多,你心里很明白。”
靳律声音没有起伏,王程就是听得心头直跳,他名义上是靳律的工作助理,实际上是老爷子派到靳律身边的卧底,起一个监视的作用,靳律心里应该早就清楚,却是第一次挑明。
王程又不傻,一个病重的老头子,一个大有可为的年轻新贵,跟着谁能有最大前途不好说,但跟着靳律一定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想做出一番成绩。
“是,我会想清楚的。”
靳律颔首,又道:“今天回去让人事部发个通知,我要招一个助理。”
王程诧异抬头,急忙表态:“我选您,靳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靳律推了推眼镜,“放心,我招的是生活助理。”
看着王程还在发呆,他又补充说:“要男性,容貌不能太差,会开车和简单的厨艺,对了,最好会说法语。”
他一口气说完,王程好半天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你这找的到底是助理还是小情人?
第14章可怜之人
因为靳隼言把金大勇打伤一事,谢濮见到了金大勇的家属。
来的是金大勇的母亲,一个上了年纪身形佝偻的女人,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破旧的发绳草草绑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她扑到金大勇身上大喊大叫,即使病房门关着,但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还是能听到。
她是一个很典型的母亲,孩子受了伤她无比心疼,恨不得她自己替孩子去受罪。
“之前金大勇的家属不同意他住院治疗,但后来金大勇杀了人,之后又发生了一次他打伤人的事情,就被半强制送进四院来了。”罗阳低声说。
谢濮站在他旁边,上衣口袋里的手机从刚才起就一直震动个不停,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如此“锲而不舍”打电话给他的只有一个人。
罗阳说完话,见谢濮没什么反应,往传出嗡嗡声的源头看了一眼,想着电话响了这么久,他是不是该提醒一下。
他正想着,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哭声,他抬眼看去,只见金大勇像是被这声音刺激到,表情不耐地甩开女人伸过来的手。
他力气大又毫无收敛,瘦弱的女人顺着这道力气摔到地上,不知道是摔蒙了还是疼了,好半天都没动。
罗阳不由得皱眉,他最看不得这种场景,干脆推了门进去,想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
但女人很快缓过神,动作要比罗阳快一点,她快速站起来,仍是一脸关切,凑到金大勇床前问:“是不是头又疼了,妈忘了,以后一定小点声。”
罗阳和屋内的林医生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
女人之后再说话声音果然小了,也没再哭喊,“我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打他的人呢,必须让他道歉,还有赔钱!”
林医生好脾气地开口:“赔偿是一定的,那边的家属说了,只要是合理要求他们都能满足,至于道歉……”
林医生顿了顿,他想了想靳隼言鞠躬道歉的画面,觉得不太可能。
女人好像没听懂林医生的意思,自顾自地补充说:“必须是他本人来道歉,我儿子原谅他才行,还有,他必须出钱给大勇做个全身检查,谁知道有没有别的看不到的地方受伤,补药什么的也得有……”
林医生咳嗽一声试图打断女人喋喋不休的话,“吴女士,事实上这次事情金大勇也有责任,那边的家属只接受合理的要求,如果你还有其他想法,可以去见面详谈。”
女人还没说话,就被金大勇暴躁地打断:“行了,我要睡觉了,你们都出去。”
这下女人不说话了,大夏天的,还给金大勇掖了掖被子。
门外,谢濮接通谢存强的电话。
一成不变的醉醺醺的语气,理直气壮地要钱,谢濮这次的语气要比上次接电话时更加冷漠,他说:“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谢存强骂了句什么,谢濮没听清,而后听见他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去你们医院找你,他们说你早就辞职了,放他娘的屁,他妈的是不是你让他们骗我的,好不给老子钱?”
谢濮无声地勾了后嘴角,嘲讽说:“半年前,你去医院里大闹一通,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待下去吗?”
“你什么意思?”谢存强在电话里发怒地质问。
谢濮以前很害怕,长大后才学会反抗,此刻要比以往更加强硬,“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手机那头传出一阵刺耳的摔东西的声音,谢存强反而笑了,“行啊,你不给我钱,我就把房子卖了,卖的钱肯定够我喝酒了。”
“随你。”谢濮轻飘飘地说,随后挂断电话,将谢存强的号码丢进黑名单。
做完这件事,他吐出一口气,心情比想象中还要轻松。
林医生和罗阳带着金大勇的母亲走出来,那实在是一个矮小干瘪的女人,仿佛是一截风干后的枯木。
她从谢濮身边经过,让他忍不住怀疑她是如何生出那样肥硕的金大勇的。
林医生带着女人先走一步,罗阳向谢濮转述方才的情况:“金大勇的家属还有些额外要求,现在去和靳隼言的家属面谈。”
谢濮问:“靳隼言的家属?”
罗阳嗯了声,又说:“也不算吧,好像是靳隼言叔叔的一个助理,反正人家的意思呢,就是要钱给钱,但金大勇不能再出现在靳隼言面前,我还是有点怀疑,靳隼言和金大勇打架真的是因为发病吗?我感觉不太像……”
他思维发散,忍不住阴谋论了一下,“会不会是靳隼言和金大勇有私人恩怨?”
谢濮没说话,靳隼言说他是发病了,那么他就相信他。
两人说着话,走到转弯。
转弯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模样清秀的少年正在探头张望。
罗阳几步走过去,揉了揉闻郁的头,“又偷跑出来,不听话。”
闻郁顶着被揉乱的头发,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