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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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程昊就一直呆坐在学院的花坛前，眼光呆滞地看着若曦离去的方向......

而吴晗就坐在程昊身边，没有说一句话，就是那么沉默地看着已经失魂落魄的程昊。

而她的心里却在流泪。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向程昊表明自己的心迹，这样他也许就不会如此悲伤。

她恨若曦，恨她为什么拥有了程昊的爱却不懂得珍惜，害得程昊如此落魄。

她甚至有些恨程昊，恨他为什么就非得上了若曦这艘独木舟，冒着溺水的风险还这么执迷不悟。

总之，她心里在恨。

可是，当她看到程昊曾经温柔明亮的眸子如今变得如此黯淡无神，看到他阳光俊朗的脸庞上如今这般愁云密布，看到他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形恍若瘦小了几分，她的心里就再没一点恨了。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这里静静地陪着他就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程昊似乎觉得若曦不会再回来了，才站起身。

可是当他扭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吴晗正打着瞌睡，像个安静的小猫咪。

程昊心里一暖，“嗯，这个傻姑娘。”

竟然一直在他身后默默地陪着她。

嗯，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一辈子默默地陪在你的身后......

爱情就是这样。

受伤的人顾自彷徨，而付出的人又永远那么奋不顾身。

程昊蹲下身，温柔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吴晗低着的头。

吴晗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了程昊那双虽然黯淡但是此时满怀着温柔的眼睛。

“哦，程昊，若曦.....”

没等吴晗说完，程昊就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说：“吴晗，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谢谢你陪我。”

“那你呢，”吴晗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也回去了，明天我再找若曦谈吧，她这么做，肯定要给我一个说法，”程昊倔强地扬起头，挺立在夜晚的风中，像一尊雕像。

“嗯，早点休息吧，不要乱想，万一，若曦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吴晗还是在宽慰程昊。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我累了，”说完，程昊就扭过身子，慢慢地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了，身影逐渐斑驳在夜晚的风中。

吴晗看着程昊离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可是，她又能如何。

在这个游戏里，她不禁没有参与权，连话语权都没有。

就像是逐渐斑驳掉的墙壁，无奈而又沧桑。

又过去了好些天，吴晗没有见到程昊，也没有若曦的消息。

“万一是若曦的恶作剧呢，也许她想以这个方式惩罚一下程昊的固执呢，”吴晗痴痴地想。

然而，事实总是和想象有着差距。

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若曦和程昊坐在空旷的篮球场的看台上，当然在场的还有吴晗，她是被若曦电话请来的。

若曦铁青着脸，峨眉紧蹙，恶狠狠地盯着程昊。

程昊沉着脸，却不看若曦，而是盯着空旷的球场，若有所思。

吴晗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个曾经那么亲近的朋友，心里忐忑不安，却无计可施。

“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良久，若曦从嘴里淡淡地哼出了这句话，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狠狠地砸在程昊和吴晗的耳朵上，“今天吴晗也在这里，让她做个见证。”

“哼，和我分手，是因为谁，就因为那个开车的富二代吗？别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程昊还是不看若曦，盯着篮球场上的篮筐瓮声瓮气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若曦不屑地反问道。

“哼，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看重金钱和利益的女孩，我真是瞎了眼，”程昊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我就是这样的女孩，怎么了，有错吗，他能给我买名牌包包，给我买名牌化妆品，我出门不用坐挤得像沙丁鱼似的公交车，毕业后，他就可以给我安排上市国企的工作，这一切，哪一点凭现在的你可以做得到！”若曦似乎倒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你，你，”程昊突然扭过头来，盯着若曦，曾经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如今却满是绝望，他想说些什么，但是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可用的词语来反驳若曦这些荒谬的结论。

程昊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若曦见状，气势更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好合好散，你对我的好，我会，我会记得的，”

若曦话说到最后，竟然有点哽咽起来。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个，若曦，程昊真的很在乎你，你们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再好好商量一下吗？”吴晗小心翼翼地劝着若曦。

“哼，”若曦扭过头来，眼睛里射出阵阵寒光，让吴晗觉得有些发抖。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不是早盼着这一天吗，我离开了程昊，是不是就随了你愿了啊？”若曦露骨的话语让吴晗觉得如芒在背。

“不是，不是啊，若曦，不是你想的这样，”吴晗连忙摆手否认。

“哼，虚伪，”若曦白了吴晗一眼，便踩着那双高跟鞋蹬蹬蹬地去了。

空旷的球场，只剩下了百口莫辩的吴晗和伤心欲绝的程昊。

气氛顿时紧张的有些尴尬起来。

过了一会儿，程昊仿佛像是想通了什么，扭过身子，准备离开。

“程昊，你......”吴晗有些胆怯地叫住程昊，她想解释什么，但是却发现不是时候。

“我累了，再见，”程昊没有转过头，冷冰冰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吴晗望着程昊离去的背影，委屈的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泪水流过嘴角。

嗯，苦涩的滋味。

是啊，暗恋何尝又不是这个滋味呢？

吴晗闭上眼睛，而时间的河流却在向前不停地流淌。

转眼间，毕业时间到了。

大家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出国的出国。

吴晗也是每天挤在沙丁鱼罐头似的公交车上，穿梭于各个招聘会之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吴晗凭借着大学时期姣好的成绩，年轻靓丽的外形以及清新脱俗的气质被上市服装设计HM公司选中。

而程昊，似乎也渐渐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在大家和老师面前仍是那么阳光健康，学习成绩依然优秀。

可是自从上次若曦和程昊摊牌之后，吴晗和程昊之间也似乎有了隔阂，见面虽然也打招呼，但是明显生疏了很多。

若曦就更不要说了，昔日的姐妹花，几乎变成了仇人。

吴晗在学校碰见过若曦几次，每次若曦都是别过脸，扬长而去。

嗯，随她去吧。

也许若曦把自己当做了和程昊分手的导火索。

吴晗感觉有些委屈，可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

只是，程昊突然的生疏，颇让吴晗有些措手不及。

吴晗心里是苦涩的。

但是一想到程昊慢慢变得阳光开朗起来，她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是的，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过得好一点吗？

吴晗依然是那么善良。

善良的姑娘终究是要幸福的。

终于到了毕业晚会，聚在四年的同学门马上就要各奔东西，离别的悲伤气氛在晚会即将结束时达到了高潮。

男同学的眼睛里满含热泪，饮下最后一杯酒。

女同学们早已三三俩俩抱作一团，泣不成声。

是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吴晗的人缘极好，每个人都凑过来和她合影，留恋。

吴晗一一送上祝福。

嗯，亲爱的同学们，祝福你们前程似锦。

可是，那个吴晗最在乎的人又在哪？

马上要分别了，他就不想和她道别吗？

“劝君更饮一杯酒。”吴晗酒过半巡，已渐渐不胜酒力，突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吴晗扭过头定睛一看，原来就是那个梦中人，程昊正端着一杯红酒笑盈盈地看着她哩。

吴晗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说道：“西出阳关无故人。”

对方莞尔，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晗，我马上要走了，”对方喝完酒后，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吴晗，似乎有些伤感地说道。

“唔，去哪呢？”吴晗心中不解，急忙问道。

“美国，我父亲托人给我找了工作，公司安排新员工入职后要先去美国培训一段时间。”程昊看着已经没有酒的杯子，有些惆怅地说道。

“哦，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下午的机票，直飞洛杉矶。”

“这么快，”吴晗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嗯，公司时间比较紧。”对方似乎没有觉察到吴晗的异样，不紧不慢地说道。

“哦，那，那祝你一路顺风，”吴晗强装出微笑，向对方祝福道。

“嗯，谢谢，也祝你前程似锦，”对方微微一笑。

毕业晚会持续到凌晨，大家方才依依惜别。

吴晗回到寝室，脑袋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有些微微疼痛。

可是，当她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毕业照片，看到里面依旧鹤立鸡群的程昊身着白衬衫，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时，吴晗的心里一紧。

嗯，思君，念君，不见君。

我们再度想见又在何时呢？

吴晗心里默默地流泪。

可是，当吴晗收拾东西发现那个已经在桌子隐蔽角落里躲藏了三年的绿色盒子时，她忽然心动了一下。

她转念一想......

嗯，就这么办吧。

三年前，我的爱情没有送出去，是因为若曦。

三年后，我要把我的思念送出去，是为了自己。

“希望它能让你记起我，”吴晗看着那个绿色的盒子呐呐地说。

第二天，绝大多数的同学都离校了。

吴晗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同学，离别的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

嗯，亲爱的同学们，再见。

终于到了下午了。

离程昊的航班起飞还有三个小时。

吴晗回到寝室，像是三年前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一样，在镜子面前，穿上了自己白色的连衣裙，蹬上了那双金色的公主凉鞋，涂了唇彩，擦了腮红，浑身上下，焕然一新。

然后就拿着那个绿色的盒子就出门了。

嗯，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

一样的装扮，一样的礼物，一样的对方。

不一样的是自己的心情。

三年前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情愫，而三年后，却是和你离别思念的忧伤。

终于，到了机场大厅入口处，吴晗焦急地向程昊的值机柜台走去，她知道程昊会在那里办理行李托运，在那里办理登机手续。

终于，吴晗发现程昊了，高大的他依旧是那么鹤立鸡群，依旧是那么温文尔雅。

“嗯，程昊，亲爱的，我来送你了呢，你都不知道吧，会不会给你个惊喜呢，你会不会一激动就会给我一个拥抱呢？”

吴晗格格地笑出声来。

她突然间想起自己三年前曾经的那个梦，在那个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清晰的梦境里，程昊会抱着身穿一袭白裙的吴晗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然后吴晗就醒了。

嗯，说不定是梦就会实现呢？

谁说不是呢？

想到这里，吴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定一切无误后，然后才鼓起勇气，向程昊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去。

可是，正当吴晗走了一半距离时，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昊，我在这里呢。”

吴晗循声望去，看见了同样一身白裙的若曦，正袅袅婷婷地向程昊的方向走去。

吴晗顿时愣在原地。

机场的播音里此时正播放着阿杜的那首歌曲：

“我躲在车里，手握着香槟

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

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

我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

给我离开的勇气

他一定很爱你

......”

嗯，希望她真的比我爱你。

吴晗看着程昊将若曦拥入怀中，心里面暗暗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