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死亡,悬崖,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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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有了梦想，那她就是丰满的，就是立体的。

林紫涵也不例外。

尽管在陕北的生活还是很苦，每天长达12个小时的在田间的劳作常常让林紫涵累得快趴下了，可是，她还是坚持回去后在那盏犹如豆芽般微弱的煤油灯下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曾经被放弃掉的知识。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林紫涵常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说道。

而，程子岳也不例外。

他奋斗的动力也非常简单，不是为了什么夸大其词的梦想和抱负，而是为了身边的那个意中人，林紫涵。

是的，他就是想和林紫涵在一起。

无论是在政治环境动荡的北京，还是在西北风肆虐的陕北，又或是在那充满憧憬和希望的象牙塔，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那么程子岳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

转眼间，高考恢复后的考试就到来了。

林紫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程子岳虽然也努力了，但是毕竟基础不牢，心里还是没有底儿。

“你甭担心，这段时间，你这么努力，成绩差不了的，”林紫涵站在考场外面，边哈一口气，双手搓着取暖，便对着旁边有些忐忑不安的程子岳说道。

“嗯，其实也无所谓了，我就是......”

“哎，轻装上阵，才能攻无不克嘛，”林紫涵未等程子岳把话说完，就弯起嘴角对着程子岳鼓励道。

这时，进考场的铃声也响了，林紫涵握紧手中的纸和笔，暗暗给自己鼓了一口气，就大步走流星向前去。

望着林紫涵渐渐远去的背影，程子岳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兀自喃喃说道：“其实，这些都无所谓，我就是害怕考得不好，和你要分别了......”

林紫涵此时却扭过头来，俏皮的笑了一下，然后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着程子岳招手：“子岳，赶紧呐，别迟到了。”

程子岳来不及想别的，赶紧答应了一声，大步跟上前去......

终于，考试结束了。

恢复高考后的首次考试在废旧的教学楼的有些破败的钟声中告一段落。

林紫涵信心满满，所有题目，均是一蹴而就。

而程子岳却是满腹疑虑，想着自己有些题目做对了，但是转念又一想，好像又不该那样答的。

“哎呀，考完了，就别想了，子岳，我可想好好放松一下了，”林紫涵活蹦乱跳的走在前面，手指尖不由自主地拨弄着自己的辫稍，有些俏皮地对在一旁发呆的程子岳说道。

程子岳抬头看见昔日里闷闷不乐的林紫涵如今别的这样阳光活泼，刚才阴郁的心情也被感染了，他大方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附和道：“好吧，不想了，考试也考完了，地里的农活也忙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你想去哪呢，我陪你去。”

林紫涵此时却收敛了笑容，她郑重地走到程子岳身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程子岳年少的脸庞，认真地说道：“子岳，谢谢你。”

程子岳第一次被林紫涵如此近距离地盯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发烫了。

嗯，他是脸红了。

可不是吗，在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有了羞怯的感觉。

“子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林紫涵歪着头对着程子岳说道。

程子岳此时还沉浸在刚才尴尬而又略有些甜蜜的氛围中，脑袋里一片浆糊，只得机械地点头，说道：“好啊，去哪，我随你。”

林紫涵带着程子岳翻过了几道山梁，又跃过了堆积着满满秸秆的玉米地，小心扒开一丛丛带有尖刺的野酸枣树，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小片空地出现在了程子岳面前。

这一小片空地处于村里北部的一个小山丘的顶部，在这里能看到陕北广袤无垠的黄土沟壑，能看到渐渐西坠犹如红色绸缎般的夕阳，能看到远处升腾的一柱柱孤烟。

这个外表粗犷的黄土高原，想不到竟有如此细腻饱满般的景色。

嗯，大自然的美，总是巧夺天工般绚丽。

“看到了嘛？子岳，”林紫涵此时站在山丘的顶部，傍晚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股年轻女孩特有的味道向程子岳轻轻袭来......

程子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子岳，你看到了吗？”林紫涵见程子岳没有回答自己，遂扭过头来，盯着程子岳又问道。

“唔，什么，啊，看到了......”程子岳这时方才醒悟过来，赶忙摄回心神，郑重地答到。

“那你说你看到了什么？”林紫涵又转过头去，径直问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虚无缥缈。

“额，我看到了远处的梯田和沟壑，看到了西落的残阳，看到了牧羊人燃起的炊烟......”

“只看到了这些吗？”林紫涵的声音还是那么缥缈......

程子岳见林紫涵如此问道，揉了揉眼睛，赶紧又看了一遍，嘴里喃喃说道：“不错啊，眼前的不就是梯田、残阳和炊烟吗，”心里却默默嘀咕道：“紫涵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还有生命，希望和死亡，”林紫涵头也不回，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地补充道。

“额，生命，希望，死亡？”程子岳知道林紫涵读的书比较多，但是他没想到林紫涵单单从眼前这些有些枯燥无味的景色中竟能体会到这么多东西。

“是啊，你看那丰收过的梯田，它就是人们的希望，是这片黄土地上人们生存的寄托，那一缕缕升腾的炊烟，就代表着被升华的生命，正是它们才让这块黄土地有了些许生气，”林紫涵还是头也不回的顾自说道，声音轻柔而又温暖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西坠的夕阳就代表着生命的结束，也就是死亡呢？”程子岳就坡下驴，很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不是，”过了半晌，林紫涵才默默地说道。

“那，死亡，你是在那里看到的？”程子岳眼见自己的答案没有得到林紫涵的认可，不禁有些失落了起来。

“子岳，”林紫涵扭过头来，向程子岳招了招手，示意程子岳走向前去。

程子岳有些不解，但是仍然向林紫涵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还是一样的风景啊，”程子岳站在林紫涵身边，嘴里嘀咕道，心里却大为不解。

“子岳，你看看你的脚下......”林紫涵的眼睛仍然冷漠地盯着远方，头也不回地说道。

“脚下？”程子岳心底嘀咕着，低头看去，这一看可着实把程子岳吓了一跳，原来林紫涵和他站在一处断崖上面，他们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程子岳从小就有恐高症，他不禁有些眩晕起来，嘴里竟然也有些结巴了：“紫涵，这里这么，这么危险，你靠后站一下......”程子岳用颤抖的声音向林紫涵说道。

“嗯，子岳，你看到了吗？你的脚下就是死亡，”林紫涵像一个雕塑般在夕阳的映衬下一动不动地说道：“你知道吗？有多少次，我真的就想从这里跳下去，用死亡来结束我的生命，因为生活真的是太苦了，我的梦想没了，我的父母也走了，我当时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蛆虫一般......”林紫涵哽咽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的面颊上滚落了下来。

“紫涵，我知道，”程子岳也被林紫涵此时的气氛所感染，他有些懊恼自己没有照顾好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如果紫涵当时真的一时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那可有的自己后悔的了.......

“紫涵，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你坚持下来，不就苦尽甘来了吗......”程子岳扭头看着抽噎的林紫涵，真诚地说道。

“嗯，是的，自从你那天告诉我高考恢复了，我重新拾起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我就觉得自己又重生了，子岳，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一直照顾我，”林紫涵透过雾眼朦胧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沐浴在夕阳中的少年，突然在这一刹那间，林紫涵发现原来程子岳是那么英气逼人，他一双剑眉下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哩。

“唔，”程子岳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低下头说道：“不用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紫涵，其实......”程子岳想鼓起勇气把他憋在肚子里好久的那句话说出来，可就在他准备抬头的一瞬间，他的嘴唇一热，林紫涵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过来吻了他一下......

程子岳脑袋轰地一声，脸顿时红得像个大苹果一样，他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美少女，心里兀自突突地跳个不停.......

“子岳，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林紫涵看着惊呆在原地的程子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唔，好，好，不早了，是该回去了.......”程子岳有些口足无措。

可是，他的心里却在重复着刚才想说但是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其实，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