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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对扈辄大军出动的反应,让国相范增等人颇为不解!
范增问道:“殿下,以秦军目前之态,上党赵军早已全军覆没,其地尽为秦之所有。扈辄用兵于上党,需仰山而攻,道路艰难不说,以秦军之力凭险固守,扈辄焉有胜算?”
“东线羌廆,大军十几万围攻武城,以臣所料,区区武城之地,羌廆用一半兵马足以困傅抵于内,如今围攻三月,想必傅抵已经有些筋疲力尽,扈辄直接率军东去,与羌廆对决,只怕并无胜算。”
“臣观平阳,东可出羌廆之后,西可击王贲之侧,又是两军顾及不到之处,其力最虚,春平侯和扈辄前期应对如何暂且不论,单以本次用兵,并无大错,太子何以认定扈辄定然大败无疑?”
范增这话问出来,坐在旁边的荆轲等人也都不由微微点头:是呀,看这次用兵,扈辄虽然自大,但毕竟也是跟着庞暖打了不少硬仗的大将,这方向的选择并无大误,未必扈辄就不能大胜一场,为何太子认准扈辄一定大败呢?没啥道理呀!
太子丹却是没法直接回答这个疑问。
没办法,太子丹知道原本历史的结果,他知道秦赵大战平阳的结果就是扈辄身死军败,赵军损失惨重,如今看到扈辄和平阳又这么联系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历史在重演,扈辄危险!
倒是范增这么一问,太子丹心里也不敢肯定了。
扈辄是主将没错,还是平阳也没错,但秦军主帅可不是桓齮了,虽然王贲和羌廆未必好惹,可前提既然改变了一点,难道结果就不能调个方向?
太子丹沉吟一下,问道:“国相以为扈辄用兵并无大误?”
范增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回道:“太子,如臣现在扈辄之位,用兵之道与扈辄当无二致。”
荆轲也道:“国相说的是,扈辄大军所向当无大误。”
太子丹哦了一声,伸手取过地图,细细查看平阳附近的山川地理。这平阳之地,位于漳水之南,与漳水入河之处不过三十余里,地势平缓,并无大山险坡。单从地图上看,扈辄从此打开缺口,确实对两侧秦军都有不小的威胁。
虽然如此,但有前世记忆的阴影在,太子丹却不敢大意,遂道:“既然众卿都以为扈辄用兵并不大误,以此推之,胜败在于临敌决策和战力,胜负则还在两可之间,我等无妨暂且静观。”
“只是赵军所出,乃是主力大军,秦败,不过退军而已,并不伤根本,赵败则局势大坏,我等还是要预作准备的好。”
对于太子丹的这个态度,大家倒也是认同,毕竟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北面之事,不过收尾而已,有杨烈、汪日辰和桓齮等人足以应付,暂且可放在一边,至于云中郡的燕军,计有刘邦所统骑兵约计两万,上谷、渔阳和太子亲率兵马五万,匈奴虽败,但杨清砚也知道南面局势不明,有燕军滞留在此,可为将军迎战王翦的后盾,并无送客之意,燕军可以集中在云中附近,由范增统带操训,以备调用。
太子丹在云中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太多的意义,于是带了荆轲和一师亲卫,南下雁门去和李牧相见,也好就近和李牧探讨战局和配合之事。同时命令武阳城的尉缭,虽然马上就要开春,但如今秦赵之间局势不明,或有急用,武阳城中已经征召的大军决不可放回,务必保持整训,随时准备听令出动。
太子丹对扈辄大军出动保持着关注。正在赵国东南两面和赵国交锋的羌廆和王贲等秦军将帅,自然更是注意邯郸赵军主力的动向,扈辄大军刚刚出动,各路斥候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两处,并通过不同的渠道,直接报到了咸阳的秦王政的案头上。
秦王政自从亲政之后,第一次直接指挥大战就败在庞暖手下,这让心高气傲的嬴政着实窝火的很。两年备战之后,大举对赵用兵,既是为了一雪前耻,更是要彻底打垮赵国,扫清一统中原诸侯的最大障碍。
秦军各条战线的战报,前军将帅是每日都要快马飞报的,想扈辄大军行动这样的重大情况,更是好不耽搁,直接送到了嬴政的案头。
秦王政打开一看,不由喜上眉头,对着昌平君笑道:“寡人还道赵军要缩头到底呢,没想到还真的出来寻死了!”
当初推演战局,王翦曾经说道,各军围攻赵地,这东南两线结合之地,乃是秦军薄弱环节,不可不早做预备,故曾有预案,如赵军出此,则东、南两线秦军,立弃各自之敌,两路并进,夹击赵军。
昌平君接过情报,对着地图看了看,战局推演昌平君当然知道,如今赵军行动,既在意料之内,也不由大笑,道:“这扈辄兵锋指向东南,看来还真让王翦说中了!”
王翦说中了是不假,但毕竟秦军被分在两侧,即便早有思想准备,但如果两军配合不当,被赵军分头击破,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秦王政站起身来,在殿中踱了两步,在秦王政眼里,自己所用的王贲、羌廆以及蒙恬、李信等少壮将佐,都是忠诚敢战之士,绝不会因两军配合不当给了赵军机会,故而扈辄大军出来,就是给自己来彻底歼灭的。
嬴政想到此处,更加意气风发,手按腰间宝剑,朗声笑道:“我军已经取了上党,如果这次再灭了扈辄所部大军,则取邯郸易如反掌,赵人再无能为矣!”
“只是战机转瞬即逝,我军虽占了料敌机先,但如应之不当,只怕反受其害。”
“立刻传令蒙恬,督领所部兵马,轻装速行,立刻取太行径南下河内,赶往前线,归王贲指挥参战。”
“责三川郡、河内郡,十五以上丁壮,尽数征之,调往邺城,亦归王贲提调!”
安排完这两步,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道:“此战事关灭赵大局,寡人要亲临河南督战!”
秦王政连番发令,昌平君熊启听着,并无不当,故而一力赞成,殿中御史匆匆写就旨意,当下唤过尚宝郎,盖了印玺,颁了调兵虎符,让使者立刻飞车而去。昌平君这里则是立刻着手安排大王东行之事。
大王亲临前线,仪仗可以从简,但护卫兵马可不能太少,昌平君调了一万中尉军,另有郎官五百,卫尉军八百为左右亲卫,以李瑶为将军,统领全军。秦王嬴政留昌平君、王馆两位丞相和国尉等诸大臣镇守咸阳,处理日常政事,发运粮草军辎,自己则带了李斯、贾谊、甘罗等十几个文臣,在大军护卫之下,径直离咸阳,奔阳晋,自阳晋折向东南,穿过函谷道。
沿途郡县早得到昌平君的钧令,为大军供应粮草。各郡县知道是大王就在军中,怠慢不得,等大军到时,都是预备的妥帖。让大军省了筹备粮草和运输之苦,行军速度大为加快。
但再快,那也是万余大军行进,前后照应,安营扎寨,烧火做饭等事,毕竟要比个人轻车往来麻烦的多,足足走了十天,秦王政才赶到了洛阳。
此时距离扈辄出师,已经有二十天了,平阳一带,已经是大战迭起。
扈辄出兵之后,也知道大军行动,抢的就是战机,拖拖拉拉的被秦军反应过来,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兵贵神速,出邯郸不过两日,就已经杀到平阳城下。
黄河从西南流向东北,漳水自西向东汇入黄河,平阳城位于这黄河与漳水所夹的大三角区域内,原本属于邺地九城之一,两河夹持,土地肥沃,但河水泛滥也多,人口不众,又是边角之地,本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城池更是不怎么高,扈辄挥军而来,漳水目前还在冰冻,根本构不成什么障碍,除了漳水长城之后,大军毫无阻挡就冲到了平阳城下,不过半日的时间,就拿下了平阳城。
但扈辄的好运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扈辄刚夺下平阳城,第二天,王贲率领五万多秦军就从西面杀了过来。
在扈辄原先的打算,王贲所部兵马不多,大军还是以攻击羌廆所部东线秦军为主。为了快速东进,扈辄留了四万赵军再平阳城西筑垒,作为防范王贲攻击,保障大军侧后所用。
没想到王贲来的这么快,赵军营垒未完,王贲就杀了上垒猛攻。城西的赵军抵挡不住,伤亡惨重,被王贲杀入营垒,全赖扈辄领大军出动增援,才得以逼退王贲。
只是王贲虽然退出去二十多里,并不远离,远远的调着赵军的动静。
这个距离,让扈辄挺难受。
如果挥军向西攻击,难说王贲这厮是不是跑的更快,能不能抓得到还真不好说。可要是不管王贲所部,径直带兵东去,这王贲数万大军跟在后面捣乱,别说过河与羌廆大军对战了,就单是行军,那也受不了这骚扰呀。
扈辄想了半天,决定略微调整一下先后,先派兵三万跨过黄河东进,先行抢占发干城,截断秦军粮道,同时坚守待援,堵住羌廆大军南下之路,自己挥兵西进,先行围歼王贲。
到了次日,赵军分兵而进,一路向东,过河攻发干,扈辄率主力进攻王贲。
王贲却不恋战,见扈辄大军追来,当即西去,又退了三十里,进入邺城据守。扈辄挥军围城,将王贲四万多人,围在邺城之内。
赵军进攻发干的这支军,过河行军倒是很顺利,但刚刚进到发干城下,还未来得及攻城,北面的秦军先锋李信所领的四万大军已经滚滚而来,两军相遇,李信毫不客气,以众欺寡,率军猛攻,赵军抵挡不住,只得且战且走,苦苦支撑两日,虽然让李信所部也受了不小的损失,但赵军伤亡更重,主将苏岩为流矢所伤,不治身亡,余军没了统帅,终于溃散,秦军斩首近两万,跟着赵军的残部直接过河,赶到了平阳。
东线的秦军主力,在派出李信的四万先锋大军之后,仅留下四万军在武城之南筑垒固守,防范傅抵所部出城南下,其余五万之众,在羌廆的统领下,快速转进平阳城。
李信大败赵军偏师,过平阳而不攻,马不停蹄,沿漳水西进,绕到了羌廆大军之北,要抢先堵住了扈辄北返之路。
扈辄正在围攻王贲,偏师溃败的消息传来,不由大惊,得知李信轻兵而来,当即留一军看住王贲,自己亲统八万主力北上,进击李信。
李信轻兵而来,所领只不过还有三万兵马,就在漳水之南,筑垒固守,苦战三日,终于不支,被扈辄打破了营垒,李信只得率残兵沿河而下,边战边走,等退到平阳时,身边只剩下不到万人。
但到了平阳,李信却是不怕了。
此时羌廆所统的主力大队五万余,已经拿下了平阳,扈辄虽然得胜,但死伤并不比李信少多少,羌廆是生力军,扈辄虽勇,以数日久战之军去硬碰羌廆的主力,这事扈辄绝对是不干的。
此时秦军东西两面,共有军十万余,赵军这数日大战,损失了也有数万,剩下的兵力彼此相差不大,但秦军分作东西两面,虽然有夹击之势,但毕竟不如赵军兵力集中,看起来还是赵军略带些优势。
但这个优势也不过是兵力的数字对比罢了,至于羌廆等人,可不觉得赵军有什么优势,在平阳城中休整两日,秦军就杀出城来,仍是李信前几日的打算,直接抢占北面之地,控制扈辄所部北返之路。
对于羌廆的意图,扈辄当然清楚,两军对战数日,各有胜负。
东面陷入僵局,而留在邺城之下阻击王贲的部队,却是受到了蒙恬部下两万援兵的夹击。
敌军有了援兵,内外相应,赵军只得从邺城后退,离主力二十里外面向西南筑垒防守。
此时已是二月中的天气,天气渐渐回暖,漳水和黄河之上,不过数日之间,冰冻尽数化开。扈辄见此,不由叫声苦:河水冰封,一旦不利,过河北上就是国内,到时快速退回邯郸,想秦军也吃不下自己,况且还可能会有一些郡卒过河来援。这河水化冻,南北两岸阻隔,秦军环顾之下,自己一旦不支,既难有救兵,这退路可也不好走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