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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韩王安即位,奉秦一向恭敬,不敢稍违,生怕稍微违拗秦国,导致大兵相攻。听张高这么一说,当下放了心。
张高身为大夫,乃韩王近臣,多次随韩王出使,和秦国的一些卿大夫也多有往来,加上韩国宾客在秦的不少,张高都待之甚厚,故而时常有秦国消息传来,秦国朝中争论,张高自然有所耳闻。当下将秦国朝中争议出兵之事,向韩王安一一说了。
韩王安听李斯奏报要取韩魏之事,顿时一惊,对李斯甚是恼怒,骂道:“这厮忒也多事,寡人事秦恭谨,这厮偏要挑动秦人攻我,真是可恶。”
不过骂的完了,仍是担心不已,道:“秦如相攻,则我韩危矣。”
“卿怎知秦燕有战,秦不得攻我?”
张高奏道:“臣随大王使秦,多于其卿大夫相交,颇知其内情,李斯议攻韩,为王翦所阻,后有姚贾攻燕之议。闻秦王颇为所动。”
“况秦如攻我,则李斯何必前来,彼既前来,当是约我攻燕之意。”
韩王安对于张高的判断,倒还是信服,道:“燕约我攻秦,秦约我攻燕。初大夫劝寡人不可与燕盟和攻秦,以燕国远弱而秦强近之故。则李斯今来,如约我攻燕,当许之乎?”
张高连连摇头,道:“不可,断不可许之!”
韩王安奇道:“秦近我而强,约我攻燕,寡人如许之,秦人必喜,国家必安,国相不许,何也?”
张高见大王如此,心里苦笑不已,只得一一给韩王安解释:韩国如今不过一郡之地,秦国不出兵攻韩,并非是因韩恭谨,才对韩亲善,乃是因为北方有强敌,秦欲专心对付北面之地,不想陷入被诸侯前后夹击的境地,所以才留下两个弱国,隔开南面的大国楚。
只要秦国一日不消除北面的强敌,准备用兵于楚,那韩国受气是受气,但还不至于灭国。
赵国如今伤了元气,架子虽然还在,但实力大减。幸亏现在又冒出了燕国。
秦军两次大败,其中都有燕国的影子。况且燕国这两年国土大增,又新得赵国两郡之地。迥异于当初的孤弱之像。
加上当初燕丹出使,曾传出所谓天帝授梦一事,秦王政肯定对之会有所忌惮。
况且燕国使者四出,联系诸侯,要合兵攻秦,秦国不可能不知道。
秦国把燕视为一时之敌,这对于韩国是好事。
韩国离秦太近,受秦三面围困,贸然与人结盟抗秦,必然是为自己招祸,所以当初张高才劝韩王安不要和燕国使者太亲近,免得为秦忌恨。
至于韩王安所说,为了讨好秦国而助兵攻燕,那更是下策。
燕国越是与秦为敌,则韩国越是安全,一旦秦国搞定了燕赵两国,韩国就是大难临头。由此可说,燕国乃是韩国不结盟的盟国。而秦国终究是韩国的大患。
断没有为了大患的心欢去攻伐盟国的道理。
而且以现在韩国的境地,还要用兵出境攻伐,也实在太勉强了。
韩国如今面积日小不说,还被秦国分割成南阳和新郑周围这两块。说起来举国也还能凑个十几万的兵马。
但国境狭小,处处要分兵把守,十几万兵马,只能是凭城固守还可以,连出战都不够,哪里还能出兵助他人作战!
韩王安被张高说的也是大为丧气:实力不足,只能委曲求全。韩王安遂将接待李斯之事,全交给张高去处理。
不过李斯的身份,韩王安也不敢怠慢,等李斯到来,韩王安还是亲自出城迎接。设宴相待。至于商谈之事,则一概推到张高身上。
李斯和张高商谈多次,谈及秦韩好合,张高是满口答应,可一旦提及韩国助兵攻燕,张高可就是笑嘻嘻的一味推脱,往来数日,李斯都没得着准话。
李斯这几天,交接韩国大臣,金玉之物送出去不少,也知道颇有人在韩王面前为出兵一事说项,只是张高暗中阻之。李斯未免也有些焦躁,对张高道:“在下前来,乃是为秦韩和好。”
“某在秦,曾听人言,道燕使来韩,欲合纵以抗秦。时朝中大臣闻韩颇有应者,曾上奏大王,欲兴兵问之。只是我大王仁厚,某与大夫又一向熟悉,不欲两国交恶,才令某前来,欲合兵以攻燕,此亦是示韩不背秦之意。大夫一味推延,不知其意如何?”
张高心里大骂:就是汝这厮要攻我韩,今日偏又做好人。这面上却笑盈盈的,道:“廷尉勿急,勿急,敝国民力凋敝,国土日微,助兵之事,实所愿也,只是如今却不好动的。”
李斯却不容张高推脱,只是逼问,张高尚不及回答,堂上帐帷之后有一人高声道:“廷尉何逼人太急!”随着话声,一少年转了过来,向张高和李斯行礼。
张高脸色一沉,斥道:“此乃军国大事,汝等后生,如何多嘴,还不快向廷尉谢罪。”
李斯见这少年身高约七尺,形容甚是素雅清秀,颇为不凡,这能隐在帐帷之后,听自己和国相谈论,必是家中子弟。忙笑道:“无妨无妨,不知此乃何人?”
张高一拱手,道:“此乃在下之侄,唐突廷尉,还望恕罪。”
李斯上下打量张良,见张良眼中清澈,神色从容,并无拘束之态。笑问道:“阁下何以言某逼人太急!”
张良跪坐在叔父下手,向李斯拱手道:“阁下乃诸侯大贤,为秦王所重,身为列卿,当知道理。”
“闻有人劝秦王攻韩,敢问阁下,此计如何?”
李斯心知其必有所说,有意诱之,遂道:“此亦大善之计也,唯我王仁厚,不欲与韩恶也!”
张良朗声道:“如此,则廷尉误矣,此策非但不善,更大恶于秦也!”
张良站出来说话,也是谋定而后动,当即给李斯分析道:韩国这些年,对秦国一向恭谨,从无违拗,而燕赵两国,屡与秦战,且曾大胜秦军。
秦如贪图韩国之地,弃交恶之燕赵,却转向进攻一向交好的韩国,这让天下诸侯看在眼中,这被攻和受欺就是亲秦的结果,那以后谁还敢亲秦,谁还乐于亲秦?
韩国对秦国恭谨却遭到秦国的攻伐,对于韩国臣民来说,既然无路可走,只有奋起相抗。
韩国虽小,但在天下之中,诸侯可四面击之,这百余年来,韩国上下都知道国家的处境,不管局势如何,修守备警惕强敌的攻击,积蓄粮草,修筑城池以牢固防守,乃是韩国立国的根本。
眼下虽只有一郡之地,但兵马虽少,也有十几万。攻之不足,守之未必无余。
秦国如攻韩,一两年也未必能灭了韩国。如果秦攻打许久,不过拿下一两个城池,则秦国必然为天下诸侯所轻。
诸侯恼恨秦国,已经多少年了,一旦秦为天下所轻,诸侯必群起而攻之。韩魏与秦相抗,赵燕作为援兵,齐国必不会袖手旁观,如此韩魏借助燕赵齐来稳固合纵,和秦国相抗,这只怕是燕赵之福,秦国的大祸。
秦国当此形势,向北攻击赵燕而不能取胜,后退进攻韩国也无法获得战果,进退失据,秦国岂不是坐等疲敝?
所以说,攻韩之计不但不善,乃是大恶之计。
游士论辩,原本是李斯的根本,当张良如此弱冠少年,却是说的如此犀利,倒让李斯刮目相看。
李斯笑道:“阁下好口舌!韩与秦善,赖秦而安,唯当今之计,我秦欲攻燕,韩岂非应助之兵乎?”
张良肃然道:“秦韩亲善,助秦攻伐,乃当然之事,然兴兵与共,则此乃害秦而非助秦也。”
“秦军精锐,天下闻名,韩国之卒岂能相及也!…..”
按张良的意思,韩国就算出动兵马相助,可因为韩军兵马不精,加上下面有些将卒,家中困苦,随军征战,兵甲衣服都有不足,未免对秦人怀恨在心。
这战场之上,要得是全军齐心。韩军不去,秦不过少了些许兵马之数,未必有什么影响,可多了这些不整不齐之军,一旦大战,韩军万一崩溃或反乱,岂不反拖累了秦军?
而且韩国南邻楚,东临魏,为秦捍卫三川和函谷之后,一旦抽调韩军出征,则韩国防守之力大减,楚、魏如兴兵大攻,则韩无能防守,只能归附,如此秦国要害则会暴漏在诸侯兵锋之下,如此北有赵燕,南有楚魏,秦军岂不是进退失据?
故而张良建议李斯:“故以在下之计,莫如秦北上伐燕赵,韩则专心于守,为秦捍蔽要害为上。”
李斯听了,大为惊奇,对张高道:“令侄大才,足为一时俊彦也!”
李斯辞出,从此只是交接韩国大臣,笼络人心,不再提要韩出兵之事。张良对张高道:“韩国势危,目下不过得片时之安,叔父为大夫,我张家为国之大族,不可不察。如今赵魏疲敝,唯燕有日强之势,非燕无以助韩。儿欲北上,游历燕赵以寻救国之道,望叔父允之。”
张高道:“良儿既有此心,叔岂能当也,公子非如今在燕,为燕客卿,良儿北上,或可因之而成事。”
张良谢过叔父,遂带了随从车马,北上燕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