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显看着秦淮素。
丹凤眼凝着一股冷意,就连根根睫毛,亦冷得似被冰封住的蝴蝶,停在眼睑上,淡漠的眸光使得秦淮素心中一紧。
“显郎。”
女人细声地唤着男人名字,声线中透出几许紧张。
清悦的声音令男人恢复几分理智,搂紧怀中的人儿,将头埋在她肩窝,久久闷出一句。
“那你再陪我一天。”
沉缓的声音刮过秦淮素耳畔,隐约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
一个心软,女人搂住男人脖子,吻上冰冷沉寂的长睫,“好!”
冰封的心自那娇唇落下时,犹如被春风包裹,长睫似活了过来的蝴蝶轻轻泛动,扬起丹凤眼里迷离的碎光,映着女人潋滟如花的脸庞。
傅显心绪犹如被月老红线牵引,引着他的心绪回到三年前,女人躲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的日子。
此刻的二人只剩下彼此,犹如三年前那般如胶似漆,如蜜似糖......
这两天的陪伴,简直累坏了秦淮素,她几乎没怎么离开傅显房间,直到今早,他才将人送回温贵妃寝宫。
温然不知被傅显下了什么蛊,这个时候才见到她出现,一点也不好奇,不生气,什么也不问,只是拉着她扯东扯西,闲话家常。
直到宫女来禀报,顺昌侯已在西华门等候,温然才让人将秦淮素送出宫。
赵玧成等了一刻钟左右,便见窈窕身影,珊珊而来。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期待。
期待女人向他走来,落进他怀中,拥着他。
女人确实如他所愿,秦淮素走到赵玧成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夫君。”
女人身形柔软,站在赵玧成面前,宛如柳枝一般,轻盈而灵动,姣好精致的面孔,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赵玧成心跳更快了两拍,主动向秦淮素伸手,要去扶起她,“夫人,请起。”
秦淮素腼腆一笑,似乎有些害羞般,轻轻避开了赵玧成的手。
低垂的头一如往常般宁静,长卷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盖住了她眼中的复杂情绪。
赵玧成望着径自走向马车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表露出来。他轻轻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微笑着追上秦淮素。
“夫人,等等我。”
秦淮素站在马车旁边,侧身作请:“夫君,请先上车。”
“好。”说着,他伸手过来欲要捉住秦淮素的手。
女人将两只手拢在袖里,轻声回话:“夫君,还是你先上车吧,在宫门口拉拉扯扯的,落人口舌就不好了。”
男人微微一愣,之前的失落渐渐消失。
原来她是在关心他的名声吗?
头一回,赵玧成尝到了甜味,跟同纪桑芙一起的感觉全然不一样。
赵玧成开心地点了点头,终于自己先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并肩坐在马车上,秦淮素至此自终都没有开口,赵玧成几次欲要跟她说话,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撑在坐垫的双手,不安地摁压着垫子,以缓解心里的紧张,同时总是不经意间睨向身边的人。
真想牵她的手!
然而,他就连一丝机会都没有。正当赵玧成鼓足勇气想要跟秦淮素说两句好话时,女人却轻轻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怎么了?”赵玧成关怀体贴的样子,“是累着了吗?”
秦淮素闭着眼,轻轻嗯了声。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要不是这样做,这一路,迟早也避不开要跟赵玧成正面交锋的时候。
秦淮素想得正是昏昏欲睡时,忽感有东西落在她身上。
半睁睡眼,看到赵玧成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似乎是感觉着自己惊扰佳人,赵玧成露出温文一笑:“睡吧,到了我会唤醒你的。”
忍住心中恶心,秦淮素扯了下唇角,渐渐睡了过去。
等马车到了侯府,二人一下马车,看到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着他们。
就连如云如月两个丫头也出来迎接,秦淮素见着二人,眼前一亮,朝她们笑了下。
蓝氏一身墨绿四喜如意云纹锦袍软裙,由安嬷嬷扶着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秦淮素,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小贱人竟敢给她儿子一次又一次难堪,今天要不给她点下马威。
早晚她都不会将这侯府的人放眼里。
想到此,蓝氏阴狠地扫了秦淮素一眼时,赵玧成已跟女人一起走到她面前,作礼道:“见过娘亲。”
“儿呀。”蓝氏扶着赵玧成手臂,一脸疼爱道:“快到屋里,你累了。”
赵玧成欲要跟大伙走,秦淮素也理所当然跟在身后。
没想到——
“等下!”
蓝氏冷冽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一把利刃,刺耳而让人心生寒意。
众人顿住脚步,看向她。
只见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安嬷嬷到底是蓝氏的心腹,不但对她的命令唯命是从,更是知心知意的人。
她轻轻点了下头,昔日温和的脸现时却蕴含着一股令人畏惧的威严,上前一步,对秦淮素道:“大夫人,由今天起,请移居到静安堂后面的佛楼。老夫人的意思是,由老奴亲自教导大夫人规矩,待大夫人懂得尊夫重道后,老夫人自会放你回主院。”
侯府的人都知道,进了静安堂,不死也得脱层皮。
特别佛楼。
佛楼里头的暗室,有着各种刑罚工具,从里面拖出来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据闻,佛楼附近的花草皆是用人血浇灌。
现在蓝氏要将秦淮素带到佛楼,众人心里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不去呢?”
声音很轻,散在风里却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秦淮素眸光冷漠瞥着安嬷嬷,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一丝温度。
“好呀,秦淮素。”蓝氏早已看不过眼,气得就在门口叫骂:“你敢连婆婆的命令也不听,是要作反对吗?”
“我不想去。”
秦淮素站得笔直,淡淡的语气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高大的身躯挡在了秦淮素面前。
“母亲,素儿持家操劳,您何苦与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