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傅显正在寻着女人身影，那道身影猝不及防现在眼前，半个月未见，她似乎还是没长多少肉，只是可以见到，小腹已微微凸起。

千万遍的思念，此刻终于成真，玄色锦靴不由自主转了一个角度，向女人的方向跑过去。

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两份渴望相守相聚的心灵，即将得到救赎。

空气中风起云涌，一道暗光划过长空，以最迫切的冲击力朝秦淮素后背射去。

“小心！”

两道声音，出自不一样的人，同样的紧张，不约而同的开口。

夜风猎猎，衣袍翻飞，玄色衣袍一角扬起，落下，与白色云纹绣金线的袍子堪堪碰上，两人同时执着那支羽箭，生生扯成两半。

眼神碰撞间，同样的凌厉冷冽，来自不同的人，不相伯仲的较量。

再分开时，两人分别护着秦淮素，辗转到了安全的地方暂避。

“素儿，没事吧。”傅显搂着她，脸带担忧。

回到傅显怀中，秦淮素才真正安心，紧张了一晚的弦终于绷断，软软靠在傅显怀里，“没事。”

叶韫看着她，心中五味参杂。

这女人，果真满心满眼只有傅显，明明害怕得死，还舍不得让男人担心。

那种酸得泛苦的感觉哽在他喉间，如刺骨卡住，堵得他心脏发痛。

“还说没事，你都抖成这样了。”

傅显朝他望去，眼底那抹凉意深深，不禁抱紧了怀中人，内疚道：“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从没有人明白她的委屈，秦淮素鼻子一酸，眼眶泛起红晕。

自小，她受娘亲教导，不可以软弱。要接管六乾轩的人，不能是个弱女子，就算是女儿身，也要跟男人般，顶天立地。

只有在傅显面前，她才会表露出，脆弱的一面。

“别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傅显柔声哄着。

修长的骨指，指节分明，贴在秦淮素的眼睑处，黑色的羽睫，沾上蜜色的肌肤，对比鲜明，又极度融合。

两人的柔情蜜意，总会有第三人受伤。

叶韫站在旁边，沉着的脸，看不到的五官，一片阴鸷。

自他义父离去后，他的人生再一次身处深渊，黑暗，冰冷，看不到希望。

他如同麻木的杀人机器，接受上级的任务，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一次又一次的加官进爵，然而他依旧独处黑暗中，自己舔着自己伤口。

本该他该为得到黑虎符，对女人痛下杀手，自他故意接近至今，女人如同一缕阳光，照进深渊，让他感受到温暖。

他知道他该完成任务，可他控制不住贪恋。

现在那束光，不再属于他，他又再跌落渊底。

叶韫只觉得浑身冰凉，犹如身置寒潭。

屋外的变化打破了屋内的关系。

黑衣人追了过来，生死一搏间，傅显为挡着几面刺过来的剑，不得不松开了秦淮素，此时有暗卫趁此空档，朝女人刺去。

那剑带着狠意，寒光逼人，照亮了叶韫那双凛然的黑眸。

眸光一扬，手臂一伸，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五指收拢成爪状，叶韫单手捏住暗卫喉咙，用力一捏，鲜血迸出。

有几滴血浆溅到叶韫脸上，那点温热似乎令他变得兴奋，双眸猩红的他，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般，徒手杀了好几人。

期间，他也受了几道伤，然而，叶韫却似没有知觉般。

沉浸在疯狂的杀戮中，无休无止。

房内，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叶将军，果然好身手。”

傅显站在秦淮素身旁，看着一身血渍的叶韫，冷冷勾唇。

叶韫站直，转身，慢慢抬头。

五官的轮廓逐渐现于灯光下，杀红的墨眸，乖戾，猖狂，冷冽，令人胆颤。

这样的眼神，比起往日的他，更为骇人。

“平阳王，好眼力。”叶韫回视，气势不输傅显。

傅显的出现，叶韫就知道，他的身份会被拆穿，迟早的事。

能让傅翌忌讳莫深的人，能力又岂会一般。

秦淮素皱眉，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过去她跟这个男人一切的交集，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掠过……

原来当天他救自己，果真是另有所图。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天的清醒，同时也隐隐有种难过。

毕竟，她虽有所保留，但也是真心待他。

昔日那双温柔含笑的狐眸，突变戒备如冰，叶韫心中一痛，却无力解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叶韫压着那份心痛，沉声一笑，“要杀就杀，别废话。”

傅显将秦淮素放在一边，直接跟叶韫对打。

叶韫武将出身，武功自不在话下。

拳风狠劲，出手快又精准。

傅显平日看起来不怎么动武，可他半点不弱，每一招都化去了对方的力度，柔韧有余，还渐将对方逼进死胡同。

两个人沉浸在这场决斗中，打得昏天暗地。

叶韫开始有点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就算现在不被傅显捉住，迟点傅显的人一到，他同样死路一条。

危急间，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秦淮素，出于他的本能，一个转身，闪到秦淮素背后，掐住她脖子。

那一下，如同掐住他心，一瓣一瓣掐碎，再也粘不回去。

叶韫捏着她的咽喉，盯着傅显，声线平静，手指颤抖。

“放了我，就把她还你。”

上一刻救她的人，下一刻杀她。

秦淮素眸光一点点变冷，声音绷紧：“叶韫，我只问一次，你是认真的吗？”

那只手抖得更厉害。

他的心更痛。

只是，他还可以回头吗？

叶韫没有回答秦淮素，而且直接将眸光投向傅显，“如果你不愿意，今天就用她来陪葬。”

秦淮素是傅显的软肋，傅翌知道，叶韫也知道。

果然，傅显马上道：“你放了她，我可以放你走。”

有一种难过，无法言语。

明明很爱，却是自己亲手葬送。

喜欢你，却又伤害了你，未曾表露，就已消逝。

叶韫如同一头受伤的狮子，脸上的笑容似哀似狂，一把将秦淮素推到傅显怀中，跳窗而逃。